确认过是真货，茍玄雅不敢随意对待，老实将铺首收好，与茍黄萱先离开了。

你好，我鬼

“她睡了吗？”

茍黄萱返回医院时,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大门外徘徊的苏定修。

她嘴上询问着李蓓的情况，眼神却不由自主沖着苏定修流露出一丝疑惑。

“刚睡着。”苏定修注意到茍黄萱的目光，扬扬手, 一点火光在指间若隐若现，“之前是戒了, 最近烦心事太多，抽根舒缓下压力。”

他确实有很多烦心事, 最紧要的一桩便是有关□□的认尸验尸，都需要李蓓这位仅存的直系家属同意。

苏定修下午随口胡诌的打工谎言, 要他亲自去向那个无辜的小女孩撕破。

长夜漫漫，借着医院大厅的灯，侧耳倾听着沙沙风声与值班人员偶尔的咳嗽, 苏定修的一颗心根本安定不下来。

茍玄雅多看了他一眼，随口道：“烟酒损人精力，空耗体内髒腑血气。你眉心发黑, 最近最好戒烟戒酒, 免得触了霉头。”

“……行。”苏定修犹豫片刻, 将剩下半支摁熄。

茍黄萱只是有点疑惑从不抽烟的人怎麽突然能熟练吞云吐雾了，有了答案也不再追问, 而是重重叹了口气——

“唉…苏警官，我想去看看李大叔的遗体。”

苏定修想也不想，第一时间拒绝了：“你还小，最好别看这些。”

他是正常反应。茍黄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女孩，就算有些想法, 有些勇气, 敢招惹“邪神”，那也是小女孩。

李/建/军的遗体因为打捞及时, 没有受到太多的损毁。可是溺死之人苍白浮肿的面容与皮肤，绝对会让第一次见的人做好几天噩梦。

茍黄萱懵了，企图解释：“那个，虽然我还小，但是我不怕这些的。”

她说着说着，情不自禁挺起了胸脯，整个人如同春日劲发的幼竹，笔直挺立。

开玩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妖后辈. 地府特聘走无常. 令兇兽丢盔弃甲的变数. 刚从饕餮肚子里逃生的超人茍黄萱！

苏定修摇头：“不行，你回家睡觉吧。”

茍黄萱发现自己无法说服这个死脑筋，只能愤然回头，抓着茍玄雅的衣服，道：“走吧！”

哼，她才没有放弃，她掉头只是决定走另一条路子。

*

“在这里了。”

茍玄帅拉开冰柜的推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侄女，你这次可是比法医还先见了李/建/军。无论你要做什麽，动作幅度都小点，别破坏掉遗体上的线索。”

“得令。”

茍黄萱像模像样戴上密封手套，谨慎跟遗体保持了半米的距离，嘴上则回道——

“我也知道我几斤几两，生怕自己动一下都可能影响到法医的判断。我要见李大叔的遗体，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不一定有用。”

茍黄萱的试试，便是通过无常的角度来观察死者的遗体。黑白鬼差作为地府扛把子职业，其能力五花八门，早就不是单纯的拘魂遣鬼了。

她小心摸出自己的鬼差令牌，下意识想召唤哭丧棒，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哭哭被拿去修了。

有些尴尬，但不多。

“咳咳。”

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茍黄萱站在冰柜前，手一握令牌，灵动的双眼霎时间变得t直勾勾的。

她的身体并没有倒下去，而是失魂落魄的，如同木头一般伫立原地。茍玄雅和茍玄帅则看到一道略微透明的魂体飘了出来。

“呜呜呜…不是我忘关了煤气，是我老公想要霸占我的家産吃绝户。他在我杯子里放了安眠药，故意害我，让我被失控的大火活活烧死……”

“嗨呀，大妹子看开点吧。你死都死了，想这些平白给自己不痛快，添怨气。再等等吧，等他死了你就去跟阎王告！”

“那他还要活多久啊！凭什麽我死了他还活着，他还要继承我的遗産！呜呜呜，作为我仅存的亲人，他迟迟不认领遗体，我现在还躺在这里，没有入土！”

“好冷啊，这里真的好冷啊……”

“我错了，我不该赌气跳楼的。我后悔了，我爸妈现在还不知道我死了……”

“完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到我最喜欢的电视剧大结局！到底是谁把井盖偷走了，害我走夜路摔进去了！！”

……

茍黄萱还没转化成鬼差魂魄之体，就听到了数不清的呢喃鬼语。

这里作为警察局存放着无人认领尸体的地方，自然有不少死亡存在疑点的亡者。他们聚在一起，或是大声悲叹着自己的遭遇，或是高声控诉着杀死自己的兇手，或是互相安慰，免得谁一时想不开，化为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