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紧不慢叙说完毕，削好苹果递了出去。睚眦接过啃了两口, 脸扭成一团：“嘶——好酸！我不喜欢苹果, 你买这个干吗？”

“我知道, 但是在人类的礼仪里，苹果是送病人最好的水果。平平安安, 医生远离。”

茍玄帅坦然道。

听到这些讲究，睚眦又啃了两口，含糊道：“太酸了，给小苏吃吧。”

“小苏？”

面对茍玄帅的疑问，睚眦转头努努嘴：“那边躺着的苏定修啊。我太无聊了, 叭叭跟他单方面聊。聊多了, 虽然他还昏着，但在我心里,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苏定修的病床拉着帘子，茍玄帅开始没看清，还以为苏定修已经出院了。

茍玄帅起身过去拉开帘子，嘴里道：“还没有醒啊，没事……唉？您是？”

在床边打瞌睡的老人被惊醒，他擡起头，脸上的墨镜反射着昏暗的灯光。

一个瞎子老头，却让茍玄帅下意识后退摆出了警戒姿势。

睚眦伸着头喊：“那是小苏他爸，有道行，能看出我们身份。”

茍玄帅反射擡手客气一礼：“您好。”

老人点点头，慢吞吞道：“我这个儿子头硬人傻，还需要你们多多关照一下，下次不要让他掺和进这麽危险的的事了。”

“一定一定。”因为小时候的经历，茍玄帅很怕顺应天道的修道人。

她姿态放得低，将自己带来的礼品放好后，凑近一诊，发现苏定修的魂魄稳定不少，心里清楚是那位瞎眼老人陪护的结果。

再加上这次她找来的疗魂丹药，苏定修的问题不大，估计快醒了。

茍玄帅心里松口气，瞎眼老人看到她给喂的丹药，表情缓和不少。握着儿子的的手，老人摩挲着，昏昏欲睡。

“您先去休息吧，我们请护工来看顾。他的情况稳定下来了，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见他辛苦，茍玄帅劝道。

老人摇摇头：“我助他运行周天，药力能发作得更快，再守守吧，不差最后一会了。”

理解为人父母的心，茍玄帅主动告辞。看完伤患，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

李铃华最近很被周围人心疼。

他们都在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十年如一日的稳定，如今王富走了，李老师该怎麽过啊？

周围人议论着同情着，不知不觉到了王赋下葬的日子。天才微微亮，李铃华被左右搀扶，满脸泪痕地走在亡夫棺材前。

她的独子红着眼眶捧着父亲黑白遗像，麻木向前。鞭炮声响起，唢吶悲怆，队伍一路一跪，中间夹杂着李铃华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葬仪办的隆重，来的人也多。他们宽慰着李铃华，絮絮叨叨叮嘱着王富儿子。这条白色长龙缓慢前行，赶在太阳彻底出来前抵达了墓园。

除去被邀请的相关亲朋宾客，一位早已来到的少女隔着几列墓碑，遥遥看着王富下葬的场景。

这是茍黄萱第二次来墓园了。认识她的亡魂探头，热情招呼：“哎呀，这不是小鬼差吗？你又来查鬼了？”

“没有。”

茍黄萱摇摇头，

“我来送一段往事入土。”

远远瞧着王富之子将骨灰盒悲痛放入墓坑，浇土，封盖。线香袅袅升空，缓缓消散。

李铃华和儿子扑倒墓碑上，抚摸着一寸黑白照，哭得撕心裂肺——

“老王啊！”

“爸啊！”

那痛苦的情感真心实意，让亡魂唏嘘不已。

茍黄萱静静看着，自嘲道：“还有人为他一哭，我的父母死时，我还不了解死亡的含义，不了解哭泣的意思。”

“现在，我想哭，走遍整个地府，却找不到哭的对象了。”

亡魂挠挠头，一不小心把自己头皮挠下来了。他尴尬用头发遮遮，轻轻道：“如果走遍地府也找不到，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去投胎了？好人是有好报的，他们来世过得不会差的。”

“但愿如此。”

送葬队伍散尽，茍黄萱慢慢走到那座新墓前，指尖点上崭新的黑白照片——

“我的父母会有一个美好的来世，我也会尽心尽力盯着你渡过完整刑期的。”

在洗清了嫌疑后，茍黄萱与王富的身份从嫌疑人和受害者转化成了鬼差和作恶的罪鬼。

地府在惩罚恶人的事上从来不会放水，茍黄萱也就是把菌菇番茄底的油锅换成了猛火全开魔鬼辣椒锅，热油炸和辣椒油炸还是有点区别的。

判官观看完毕，决定在普通的油锅上面增加一个地狱辣锅，以此来区分很坏的人和极坏的人。

王富下葬后，李铃华下午回青城。看着屋内的一景一物，她沉t浸在悲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