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虚坐在书桌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她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裙子，忽然自嘲一笑，哼起了一首轻柔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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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黄萱忘了她还陷在一个案子里。

茍玄帅也看到了天狗食月，第一时间往家里打了电话。茍地知并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情况。

茍地知如实说完，告知茍玄帅家里已经安顿好了，叫她不用急。

心里清楚母亲为妖可靠，话不掺假，茍玄帅没有擅自离开工作岗位，而是先忠于职守，準备挑空閑时间再回家看一眼。

她守着守着，接到的第一个紧急情况，居然是护送睚眦住院。睚眦贵为龙九子之一，因为其性格执拗，容易和他人发生沖突的原因，一直是独自居住。

他可没有茍天机一衆家属环绕的待遇，还是回去的陆吾送他来的，同一时间进医院的还有个苏定修，两张床挨着。

“幸好，在睚眦的保护下，那个凡人除了一只手，没有其他要命的伤势。因为送医及时，手也能接回来。”

“只是…因为离兇兽本体太近，他摄入的负面情绪和那些阴暗妖气太多，三魂六魄受损，不知道什麽时候醒，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陆吾敲着医院走廊的玻璃窗，语气低沉——

“除了凡人，睚眦也…一时半会下不了床。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重新接，被腐蚀掉的皮毛也要慢慢养。最近一段时间，睚眦就像只刚破壳的小鸡仔一样，要细心呵护着。”

“是要慢慢养着。”茍玄帅搞不清楚为什麽要把自己叫过来，回答得很是谨慎。

陆吾忽然苦笑一声：“哈…你不用这麽拘谨的。我真正想说的，是睚眦手上的案件他也办不下去了。在知道他要养伤后，你们上面问我，建议把杂货店厌胜案交给谁。”

茍玄帅沉吟一阵，道：“交给谁都行，事情到了这一步，明眼人都看出来小萱是无辜的。现在不过是一些结案流程要走罢了。”

“只要是让笔来写的东西，就有操作的空间。”陆吾没头没脑道。

茍玄帅深深看他一眼，笑：“所以要看办案的是谁，写结案报告的又是谁。一切都在你的心里了，我不予评价。”

“是的，一切都在我的心里。”陆吾低低道，“左右不过是个要结尾的案子了，你跟着写一份也没什麽。”

让相关家属来负责最后的收场，梳理案情，写结案报告？

茍玄帅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合规矩，第二个反应是陆吾在试探她。她眉头一皱，不悦道：“陆吾大人注意，华夏自古以来就有举贤避亲的说法。”

“举贤也可以不避亲，只要对方公正，只要相信对方的品德。”

陆吾其实是想用一个板上钉钉的案子来稍微挽回一下他和茍家的关系，话语之间格外柔和。

陆吾的态度太偏向茍家了，这让茍玄帅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犹疑不决。

陆吾拍拍她肩：“还有一个理由，人手不够。事急从权，即使我不建议你，你上面领导也会考虑你。陆某非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且让我添朵吧。”

对方退到这个地步，说话说得如此卑微，茍玄帅再拒绝就假了。

她微微一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虽不是贤者，可也知晓公平二字。结案报告绝不会偏袒。”

陆吾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管这个，背着手走了。

茍玄帅閑着也是閑着，送完带给住院同事的花后，干脆回办公室，把睚眦整理的档案全掏出来看看。

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断，一切都异常忙碌。睚眦如同一只在囤粮的仓鼠，只顾着到处搜集寻找相关的线索资料，桌上摆了厚厚一叠。

茍玄帅一目十行，哗啦啦地翻动着。这些资料里大部分的是关于茍黄萱的，其中便有那个短暂的春风福利院所收留的所有孤儿名字资料。

茍玄帅心想这些线索也太杂了，而且王富呢？丢了她外甥女的王富呢？死者呢？

怎麽王富的资料这麽少？

即使一夜没睡，茍玄帅喝杯美式就满血複活，兴致勃勃的将资料一份份看过去。

她手上动了一顿，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但她翻得太快了，没能抓住那点奇怪的感觉。

茍玄帅从头再看，这一次就看得慢多了。翻到春风福利院的那一张孤儿登记表时，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旧照片，女孩表情怯怯，不敢面对镜头。

她是因为要上小学才拍下了这张照片，可这个六七岁的女孩子，眉宇之间已经有些化不去的哀愁。

她叫孙巧，这个名字是院长给取的，大致就是院长的姓，再加个一般会用来形容女孩的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