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渺渺试探性地咬了一口，被烫得皱起了脸，只能等着凉下来再吃，“你明明带了这麽多零食，怎麽还要买烤肠？”

程掠：“没办法，我就喜欢吃热的嘛。”

家里断粮了。他也不太会做饭，这几天都是靠吃泡面撑过去的。

也不知道原主的父母是什麽情况，一个月竟然只给孩子两百块，算上早餐和晚餐，还有日用品的开销，完全就是不够用的。要不是因为住校费要六百，还要和一群人合住一个房间，程掠真想要搬进宿舍，起码不用操心早餐和晚餐了。

一根烤肠要三块钱，两根就是六块。他有些肉疼，但还是大方地送了渺渺一根。

渺渺：“我喜欢吃冷的。”

她怕烫，吃什麽都要等凉透了再下嘴。

他们坐在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吃东西。

除了烤肠，程掠又给了她一瓶O子园。

渺渺抽了抽嘴角：“刚才的是旺O牛奶，现在是李O园，你不会还带了O哈哈吧？”

程掠咦了一声：“你居然猜到了。”

他从包里缓缓掏出一瓶白绿相间的……渺渺按住他的手：“够了。”

到底是什麽怪癖才会在身上带这麽多品牌的牛奶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程掠有些得意洋洋地说，“要多试试才知道什麽才是最合适的。”

他从小就是个兴趣很广泛的人，基本什麽都学过一点。家里没有钱送他上培训班，就是家长带着他跟着视频一起学的。竟然还都学得像模像样。可最后学下来的只有半吊子的剑舞。

观赏性up，实用性打折那种，好在最后还是管用的。

“况且呢，一口气喝这麽多种类，不是会有种在派对上的感觉吗？”

渺渺诚恳地回答：“有种零售批发市场的感觉。”

程掠的笑脸垮下，抱怨道：“你就不能给我捧个场吗？和颂他……”

他叹了口气，“算啦，跟你讲也没用。”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嘿，要是和颂还在，和你单独出门一定会被他说教。”

牛奶喝光了，在吸管中流动的空气发出一阵叽咕声，渺渺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

“好了，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谢谢你的烤肠和牛奶。”

“好，那我走了，”程掠挥手，“明天见。”

渺渺：“明天见。”

她的肩膀忽然被轻轻拍了拍，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荀照站在她身后：“渺渺，怎麽这麽晚还在外面，作业写完了吗？”

她的发丝有些散乱，眼底藏着浅浅的红色血丝。

“作业写完了的，我下来吃点东西。”渺渺说，“这是我同学程掠。”

怕荀照对不上人，她特地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公交车上的。”

荀照对缠着自家女儿想要和她交朋友的男生记忆犹新，只是略略一想就对上了号。她脸上的微笑瞬间变得真实了些，“同学你这麽晚出来，家里人会不会担心？麻烦你这麽晚还来看望渺渺了，阿姨送你回去吧？”

荀照的观念里并不存在不允许渺渺在晚上和男同学见面这回事。只要是在合理的範围内，不越过该防守的界限，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他们只是在家楼下的便利店吃了烤肠。

难得渺渺找了同年龄的朋友，得好好招待才行。可天色已经黑了，高中生该準备入睡了。

她揉了揉渺渺的头发，“你先去睡觉吧，我送完你同学就回家。”

可面前的少年久久不言，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荀照以为他只是害羞了，擡起头，却发现程掠的脸色苍白无比。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带着感情的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涌出，眼睛中逐渐出现了神采。

他迟钝地如同机器人，声音轻到只有风声听见，小心翼翼的，生怕面前站着的人会碎掉似的。

“妈、妈妈？”

余淮、姓荀的女人……

这一刻，余淮的山风刮过他的耳畔，在山底传来回响。月色冰凉，他似乎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小心翼翼地牵着荀照的衣袖，哀求地问道：

“妈妈，你又要走了吗？”

第 31 章

被神明封印的记忆疯狂冒头, 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不断从脑海内闪出。头痛得像是要开裂，每一片带着浓厚感情的碎片都是由玻璃构成，扎得他鲜血淋漓。

牵着小小的他走在回家路上时荀照忧郁的表情。

回家时荀照的笑脸。

最后的一面, 是他对荀照说：“我后悔当初跟你走了。”

甩开的手坚决无比, 但就连他也没有想到, 那竟然是和荀照最后一面。往后的数年他一直反複咀嚼着后悔，在遗憾中悼念逐渐褪色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