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絮抱着手臂, 挑剔地从头看到脚, “呵。”

无能狂怒的败犬，她才不屑于交谈。

在他们说话期间, 学生们已经失了智一般去争夺地上的肉块。老鼠逃窜之后，白猫变成的肉块已经快要被瓜分完毕了。

淩絮丝毫没有想要阻拦的欲望。这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果。到底滋味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反正不关她的事。下班时间还要值班，她已经很疲惫了。这群作死的小鬼还要给她增加工作量。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非常勉强地把荀渺渺捞了回来。

她的眼神严厉地看着渺渺：“晚上出门, 大人不会担心吗？”

渺渺：“……”

她还在分神关注那边的动静。

魏澜带头，为了争抢肉块和同伴打了起来！他出拳了！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好精彩的一套连击！最终魏澜选手获得了本次比赛的肉块，一把塞进了嘴里。

僵硬地咀嚼两下之后,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把肉彻底咽了下去。很快, 异变便呈现在了他的身体上，黑灰色的毛发粗硬, 彻底覆盖了他裸露的皮肤, 嘴唇的位置变窄变长, 向前凸起，门牙硕大，从下唇翻了出来，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出现同样状况的人不在少数。从外表看, 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为人，而应该被叫做老鼠更加合适。

所有的科学知识在这一瞬间出逃, 从眼前的世界去了外太空。渺渺灵魂出窍般注视着眼前惨绝人寰的场面，直到被淩絮叫住。

思绪还飘在大气层，她下意识低头认错：“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是程掠要带我出来见世面我才偷偷溜出来的，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妈。”

一套组合拳下来，程掠沉默了，“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淩絮：“你先别插嘴。”

淩絮的表情有些古怪：“妈妈？”

渺渺疑惑歪头。

哪里不对劲吗？比起这个，还是那边的人更加值得担心一点吧？

妈妈？荀渺渺哪来的妈妈？淩絮深呼吸：“如果不想被警察找麻烦的话，先回家吧。”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两个闯入现场的晚归小鬼赶回家。死去的天师尸解化为的腐肉对于人类来说是致命的，只要沾上一点，异化就会如同草种一样根植于身。

她转身注视身后群魔乱舞像是吃多了眩晕菇而手舞足蹈的人，“这里还真热闹。”

被分食的肉块已经找不出任何痕迹了。然而，最重要的角色却迟迟没有登场。

上一条支流中最后被荀渺渺取得的信物，此时却不见蹤影。

也许是他们打草惊蛇了也说不定。但再这样下去，也许他们还是要走上老路，去抢夺夏声腕上的仿制品。

而现在，夏声正躺在地上，没办法回应她的期待。在争夺的过程中，她被推搡在地，一下子昏死过去。

还得从长计议。

淩絮关掉了手电。

程掠盯着她，有些稀奇道：“你穿这身衣服还真人模狗样的，怪像个医生的。”

淩絮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是。”

渺渺在忙中举手询问，她迟疑地打断两人的对话：“你们以前认识吗？”

程掠收回手：“不认识。淩医生是刚刚上任的校医，我哪来的能耐提前和她打好关系啊。”

他拉上背包有些松掉的拉链：“我先送你回去吧。被警察抓到就糟糕了。”

渺渺似懂非懂，跟上了他的脚步：“好。”

走了两步，她试探问道：t“可是，那边有老鼠哎……我们就这样走掉好吗？”

程掠笑了一声，夹住她的脑袋掰向后面：“你又不住校，有什麽好担心的。保安会去消杀的。”

渺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仿佛明白了一件事：程掠看不到变成老鼠的人。

或者换个说法，只有她看得到人变的老鼠。

这个认知让她非常惊奇。然而她没多嘴，压制了分享的欲望，跟在程掠的身后。

为了逃避保安的追捕，他们还是沿着原来的路线翻出了学校。在刚刚从围墙上跳下的一瞬间，操场的灯光齐齐亮起，如同白昼。她回望着灯光，若有所思地将下半张脸埋进了立起的校服领子之中。

人，变成老鼠了。

夏声貌似在抢肉的过程中被打昏了过去，应该没出什麽事吧？

诸如此类的担忧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很快被她抛之脑后。她不安地隔着衣服抚摸着腕部的金铃。

希望这个点妈妈还没有回家。渺渺心虚地想。虽然最喜欢妈妈，妈妈骂偷偷溜出去的她也是情理之中，但还是会难过的。

手里被塞了根烤肠。

程掠吹了吹热气，咬下来半截：“不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