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她摇了摇手指，黑色的尾巴跟着转动，从地板上慢慢撤退。

渺渺：“我要找到真相。但肯定没有这麽简单。你们要做的是帮我把所有的事情理清楚，不不许有一丝隐瞒。”

淩絮：“只对你有好处，这笔买卖不划算。”

渺渺笑，她弯下腰，把咬了一口的苹果塞回果盘，“不是买卖。”

“是威胁。”

嘶嘶作响的尾巴从她身后笼成了一张大网，立起的丝毛寒光凛凛，蓄势待发。只要渺渺一声令下，淩絮毫不怀疑它们会洞穿自己的四肢，牢牢地把她钉在墙上。

她沉默着，从兜里掏出了骰子，一把扔下。

进退两难，如今下船已经晚了，但和荀渺渺合作只是换了个由头被剥削。和神明比起来，少女是更加难对付的甲方。淩絮选择听天由命。

点数为一。

无路可退。

“好，”淩絮说道，“但我有个要求。”

她捡起骰子，塞进了宽大的口袋之中。出门在外人模人样的，在家里她更喜欢穿舒适的宽大衣物，oversize的麻袋T恤遮住了她的身形，让她看起来娇小无比。

“你说。”渺渺看着她。

“顺利解决夏家的事情之后，你得去趟余淮，”淩絮把猫猫神像一把塞进渺渺的怀里，“去见见祂。”

“哦……”抱着漆黑的小棺材，渺渺的气势弱了一些，“只有这个吗？”

淩絮不再言语。她知道再说别的，荀渺渺是一定不会答应的。比如和她那个看上去温柔善良的母亲不再往来……她缓慢点头，“只有这个。”

她做的事情并不高尚。哪怕偶然接触到天命的一端，能够凭借玄之又玄的命数窥探他人的未来，淩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能操控生死的天师。

真正掌控命数的只有神明。

无论选择多少次，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人生只有被神明框定的这一条，再无别的可能。哪怕是支流也是一样。

人生得意须摆烂，淩絮深谙其道。宽松的卫衣袖口上沾着薯片渣子，她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觉了，你们随意。”

卧室的房门紧紧闭合，渺渺抱着神像毫不客气地霸占了沙发，指挥道：“去给我抱床被子来，我也要睡觉了。”

程掠想想就觉得自己命好苦，到底倒了什麽霉招惹了这个煞星，该不会是上辈子带下来的孽缘，现在给荀渺渺做牛做马才能还清。

他从地上捞起被子在沙发上铺好，好声没好气道：“睡吧睡吧，明天睡过头了我可不会叫你。”

一回头，渺渺已经钻入了被窝满足地闭上了眼睛，一点也没有听进他的话。

程掠喉头一哽，对着空气气沖沖地挥了两拳。

被荀渺渺这麽一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睡意也打消了。他带着心事靠在阳台上吹风。

月亮好圆，也好亮。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明亮的月色，柔和温凉地仿佛是人造，才能如此完美。

指缝松松开合，让乳白色的光照进眼睛。

上勾的凤眼中满是寂寥。

他有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所以才自愿成为了神明的游戏中的一枚棋子。在被剥夺的记忆之中，他早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下潜，让他想尽办法也要完成的事，究竟是什麽？

这件事和荀照无关，也和他无关。

也许和月色有关。

他合拢了手指，搭在了眼睛上。

“在想什麽？”淩絮出声问。

他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头吓了一跳，“吓死我了！你不好好待在房间里，出来干嘛？”

“轻点，你想吵醒她吗？”淩絮拉开易拉罐的铁环，无聊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打游戏打累了，出来找水喝。”

程掠抽了抽嘴角：“你压根没睡觉啊。”

“你不明白吗？女生说要睡了，是拒绝继续和你聊天。”

“不明白。”

“怪不得没女朋友，”淩絮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就算找不到老婆，你现在已经有个孩子了。无痛生育，挺好的。”

程掠一脸见了鬼，“什麽孩子，我哪来的孩子。”

淩絮：“里面睡的那个。”

“哪里——”

“你连闹钟都帮她订好了，我给你的被子留给她了，是不是早上还要给她做早饭，半夜还要起来给她盖被子？”

程掠反驳：“我哪有！”

淩絮一脸懂的都懂：“我不会说出去的。到了年纪的男生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当上妈妈的，我知道。”

程掠：“什麽鬼啊！”

淩絮：“有母性光辉是对一个男人最好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