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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婆婆小叔小姑看她的眼神,愈来愈狐疑阴沉,蔡宣的嫌恶更是溢于言表。
在一次清晨,她準备早晨餐食时,因闻到鲜鱼腥味,再次干恶连连时,婆婆终于按奈不住,扬声尖刻的质问:
“妳有孕了?”
小婉这时才恍然大悟,想起月信已经迟来许久,的确该是有了身孕。 “嗯。”她抚着仍平坦的小腹,娇羞的点点头,想到丈夫与自己的爱情结晶,正在腹中孕育成长,就欣喜不已。
蔡宣却愀然变色,脸色比抄出的新纸更白,双眼气恼得充血发红。
“是谁的?”他喝问。
小婉震惊不已。
“当然是你的。”
“不可能,”蔡宣咬牙切齿。“除了新婚那夜之外,我不曾碰过妳。”
“可是、可是,你——我们——”
公公也火冒三丈,咆哮逼问。
“快说,妳是偷了哪个野汉子?”
小叔满脸鄙夷。
“还是书铺女儿,竟然做出这麽寡廉鲜耻的事!”
小姑也酸言酸语。
“我家待妳不好吗?妳竟要这样败坏我家名声,往后我家的脸要往哪里放?还有谁会来买我家的纸?要是木府从此不再来订纸,妳死八百遍都填不了罪!”
婆婆声音扬得更高、更刺耳。
“快说,肚子里的孽种是谁?”
小婉又慌又急,紧紧扯住蔡宣衣袖。
“夫君,孩子是你这两个多月来,每日午后回来陪伴我时,才让我怀上的。”她仓皇不已。“你为什麽到现在还不承认?就算家人们都在也不必顾忌羞不羞,有孩子你不是最该高兴吗?”
蔡宣如两个多月前的那夜一般无情,而且怒气更加乘百倍,兇恶抽回衣袖,让她紧握的手颓然落下。
“妳这个肮髒的女子,别碰我!”他双目红得象是火炬,灼灼逼人,几乎要在她身上烧穿一个洞。
“妳连编造谎言都拙劣不堪。自从雪山震动,裸露出山巅后,水质就一日比一日差,这两个多月能抄成、送往木府的灰纸愈来愈少,我耗费的心神比以往多出不知多少,白昼时都在新纸坊里,爹娘跟弟弟妹妹都是人证!”
她困惑又茫然,环顾婆家衆人的脸,透过朦胧泪眼看着他们厌恶鄙夷,都点头证明蔡宣所言属实,热烫的眼泪滚落,濡湿衣裙跟她落在地上的手。耳里听见婆家人交谈。
“肯定是跟她私通的野汉子,都是午后时来的!”
“对,竟然还想赖在大哥身上,幸亏我们一家人都在新纸坊,证明白昼时大哥从来没有离开过。”
“是啊,路过的商家们,也可以当人证!”
“娘,现在该怎麽办?传出去可不得了。”小姑说。
婆婆恨声冷哼。
“先把她关在屋里,等查到奸夫再说。”
公公跟小叔于是动手,把小婉扭拧到柴房,也不顾是否弄疼她,重重把她摔在柴薪上,再把柴房的门用铁鍊绕了一圈又一圈,用最重的锁扣住。
阴暗的柴房里,她双手环抱小腹,泪水滚滚落下,心碎之余又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盼啊盼、盼啊盼,几个时辰比三年更难熬,当日正当中时,柴房外终于有动静,铁鍊哗啦啦落地,铁锁应声而开,推开柴房门的就是她苦等的丈夫。
“娘子,妳没事吧?”他焦急的抱住她,珍惜又疼爱。
“夫君。”小婉仰头望着丈夫,软弱得站不住,泪水落得更急。“你为什麽早些时不承认,要那样对待我?为什麽要不认我们的孩子?”
丈夫神情複杂,最多是不舍。
“我怎麽会不认我们的孩子?”
“那麽,你为什麽要对公婆们说谎?他们又为什麽说你这两个多月来白昼都在纸坊,连路过商家都可以作证?”
“我之后会解释。”丈夫安抚着,抱起她往外走。“我们先离开这里。”正午的阳光洒落,炙烈而灼人,丈夫的脚步有些微晃。
才走到庭院里,墙外却有一人慢条斯理的走来,一身白衫素净,双眸黑如墨染,竟是蔡宣!
只见他面带微笑,略显轻薄,双手横在胸前,大剌剌的挡在门前,脚上的红靴分外显眼。
“你要把我家娘子带去哪儿啊?”蔡宣閑閑的问道,手里撚着一根青草把玩。
“夫君?”
小婉困惑不已,正在惊疑,又听见匆匆的跑步声。
公公婆婆小叔小姑一个接一个从墙后跑出来,全都汗流浃背,在门外就劈头咒骂。
“看,奸夫果然——”公公话没说完,双眼睁得像酱油碟那麽大。
“幸亏我们从纸坊赶回——”婆婆噤声,舌头象是被猫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