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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
有人喊道,不知夸的是技艺,还是少女容貌。
青年双眼发光,弯起的嘴角似笑非笑,运着绳上双铃,一抛高、一放低,再灵活转身接得妥妥的,做了个「鹞子翻身」。
人群再发出赞叹。
「好身手!」
「再耍一个来瞧瞧!」
衆人鼓譟着,青年踏步上前,预备要再接她的扯铃。
少女双手平开,棉绳一紧,铃声大作的响铃飞起。
运着双铃的绳,轻巧兜绕过来,衆人的心都往上提,没有一个敢喘气,转眼间三铃都落在青年绳上,他眉飞色舞的一笑,再要转身……
「啊。」
淩乱的铃声盖过轻呼。
青年倏地抽手,把手连着棉绳落地,原本灵动有秩序的扯铃,失去控制后各自滚开,随着滚速愈来愈慢,响声也逐渐消失。
「可惜!」
「技巧还缺点火侯。」
「再练练吧!」
人们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视线逐一转开。
青年却低着头,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手背。
「怎麽了?」
友人好奇问,知道他本事很高,这次失手并非寻常。
他皱了皱眉。
「被蚊子叮了。」
「蚊子?」
衆人难以置信。
「你皮粗肉厚的,是多大的蚊子,能叮得你松手?」
他仍看着手背。
「叮得很痛。」
他强调。
少女收了把手与棉绳,擡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眼光一直没有离开他。过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探问。
「你没事吧?」
她问道,看出他的失手与技巧无关。
「没事,」
他终于移开视线,望着红彤彤的脸蛋,一时间竟羞涩起来,没有运铃如飞时的自信。
「这季节就是蚊子多。」他说。
相比之下,她就主动得多。
「我这儿有香囊,可以防蚊。」
她从腰间解下香囊,拉开系绳,露出里面晒干的药草。
「这里面有艾草、薄荷、藿香等等,我每年夏天都戴着,从来没被蚊子叮过。」
她拉起系绳,把香囊塞给他。
「喏,给你。」
大手握着香囊,因为他的体温,让药草的气味更浓了些。
「给了我,蚊子不就要叮妳了?」
「没关系,我不怕蚊子……」
话还没说完,她陡然一惊,原地蹦了几寸高。
「啊!」
青年连忙握住香囊,在她身旁绕啊绕。
「很痛吧?」
她点着头,痛得眼泪汪汪,一手摀住手臂,反覆摩挲痛处,试图减缓那针尖深刺般的疼。
「我很少被蚊子咬的。」
她委屈的说。
「快,把香囊收回去。」
青年说道,生出怜香惜玉之心,鼓出满腔勇气。
「别怕,就让蚊子全都来叮我就好了。」
他这麽说着,一只飞蚊就嗡嗡飞来,落在他犹有汗水的颈间。
「别动!」
她喊着。
小手举起,挥了下去。
啪!
未能刺破肌肤的蚊,惨死在她手上。
只是力道没拿捏好,祛蚊太急,他颈间被拍得红了一大片。
「对不起……」
她尴尬收手,在裙上轻搓,蚊尸碎碎落下。
「没关系。」
他不觉得疼,至少没有蚊子叮那麽疼,只觉得颈间发烫。
「香囊妳拿好。」
有几只蚊子落在她发间、衣衫上,他连忙替她挥手去赶。
她没再拒绝,握着香囊,人往他身边靠,几乎要贴入他胸膛。
「这麽一来,我们都不怕被蚊叮了。」
藉口共用香囊,能够站得这麽近,她心中泛甜,脸色娇红。
情愫初萌,他护着她,大手挥赶飞蚊,纵有不识趣的飞蚊,越过他防卫,叮咬他或她,两人却都觉得没那麽痛,不说破香囊功效有限。
除了他们,人与非人们都唉唉惨叫。
「唉啊!」
「痛!」
「蚊子太多了!」
痛叫声跟拍打声此起彼落,蚊多如薄雾,砚城上笼罩一层灰雾,人与非人都受罪,被叮咬得又跳又骂。
啪!
茶庄学徒被叮得浑身痛痒,拿不稳手里的茶壶,滚烫的水洒出,泼得店主跟客户满头满脸,烫得眼睛都看不见,慌忙间撞倒橱柜,几组珍藏的好茶具摔碎,店主头疼脸疼身疼心更疼。
啪啪!
卖现炸油条的,挥动长长筷子,身前油锅热烫烫,蚊子穿过飘移热气,钻进衣衫里叮咬,痛得他胡乱扭动,双手隔着衣衫乱打,没发现一锅油条都炸过头。
啪啪啪!
营业中的酒楼连忙关门关窗,想要保护客人,但蚊群早已飞入,整栋楼上上下下飞着,盘桓的嗡鸣回蕩,不论是客人或是伙计,已经被叮的大嚷叫痛,还没被咬的提心吊胆想躲,店内你推我挤,桌椅翻倒、杯碗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