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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相见(196)



茶室虽然离了了的房间有些距离,可裴河宴仍是不太喜欢背着她与别人閑聊他们之间的事,即便是觉悟。

他抿了口茶,不动神色地把话题扯回了让觉悟烦心的公事上:“你这次来怎麽满腹牢骚,又遇上什麽麻烦事了?”

“那倒没有,真遇上麻烦我也不来找你,拜老祖山头不更好解决吗?”觉悟看透了他的心思,自斟自饮道:“我临走前,老祖让我再来探探你的心意,看你这半个月可有后悔的时候。”

自然没有。

他不是朝令夕改的人,拿定主意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否则既是对自己,对师父,也是对了了的极大不尊重。

裴河宴原以为,觉悟是真的来找他发牢骚的,可这试探性的话一问出口,他才觉得有些不对。他放下杯子,直言道:“你我师兄弟多年,你如果受我师父所托有话要和我说,可以直讲。”

觉悟苦恼地挠了挠脑瓜子:“有是有,但真不是什麽正事。我看他老人家就是舍不得放你走,只是你心意已决他实在没辙。他就是让我探探你的意思,如果你还是如此决意,我可能得带了了回趟梵音寺。”

裴河宴清洗滤网的动作一顿,双眸微擡,眼里的戾色还不掩饰:“为什麽扯到了了?”

“你别急啊。”觉悟被他这极具压迫感的一眼看得头皮发麻,赶紧喝了两口杨梅酒壮胆:“优昙法界的壁画画完后不是还要些时间才能决定《大慈恩寺》的壁画画师人选吗,老祖的意思是,你也别在外面飘着了,回寺里待到还俗仪式结束,到时候你想去哪去哪。至于了了,老祖心中是喜欢的,也很看重她的才华,只是太年轻经历尚浅,所以就提了一个建议……”

裴河宴闻言,没接话,只眼神稍微和缓了一些,无声地传递出一个兇蛮的“说”字。

觉悟汗流浃背,觉得小时候忘记背书被老师在衆目睽睽的课堂上抽查到也不过如此了。他抽了两张纸张,把光溜溜的脑袋囫囵擦了一遍:“老祖想让了了到梵音寺禅修一个月,她能顺利修满,《大慈恩寺》的画师就是她的。”

“我不同意。”裴河宴皱眉道:“她有天赋有能力,如果不是因为我,她起码能得到公平的对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做交易似的。你我当然知道,师父并不是这个意思,可别人会怎麽想她?”

“是!”觉悟赶紧附和,以明立场:“我当时就这麽和老祖说的,但老祖回答我,好事之人兴风作浪的本事用不着依托具体的什麽事,光是以后知道……你和了了是一对,就足够做些口角了。”

他后半句话越说越小声,尤其是在裴河宴厉荏的凝视下。

他就知道这一趟必受冷眼,都什麽事嘛!他们师徒自己不直接沟通,非得找他这个无辜的受气包在中间吸引火力。然后最后,他们师徒仍旧亲亲热热的,屁事没有,他反而落个吃力不讨好。

觉悟扁了扁嘴,也不想管这事了:“你明天还是跟了了先通个气吧,看她自己是什麽意思。你跟护崽似的护着她,没準人家压根不觉得这算什麽事。我愿意传这个话,一是看老祖面子,我一个小辈没法驳他的意思,他怎麽吩咐我就怎麽照办。你非要生我的气,我也没办法,有些事我又不能说了算。”

否则,他刚开始也不至于铺垫这麽多。

有些事,觉悟确实无可奈何。能争取的,他不一直都在为了了努力争取吗?

见他真的动了气,裴河宴才缓和了脸色。他一言不发地把玩着茶盏,思忖师父的这个举动到底有什麽深意。

过云不是个会出尔反尔的人,他既然同意了他还俗,即便不舍,不忍,也会选择尊重他。

干涉他人因果的罪业,报应是很大的。修行到一定份上的人,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法度自有理解,他们看得开,也看得淡,除生死之外,应当没有什麽可以再扰乱心神了。

裴河宴冷静下来,才想起来问:“你怎麽看?”

“我觉得是好事啊。”觉悟一脸的“要不是好事我能来你这讨这个嫌”的表情。

他是真觉得委屈,谁说出家人就可以罔顾凡俗,两耳清净的?他都不止不清净了,甚至还得整顿家务事,谁听了不替他喊冤?

“我给你分析分析。”觉悟用手指蘸了点杨梅酒,在茶桌上画了三个符号。当然,这对他要说的话没有任何辅助意义,单纯就是领导讲话必须得起势。

裴河宴熟知他这几年养成的坏习惯,眸光轻轻耷着,多余分去半个眼神。

觉悟自讨没趣,讪讪擦干净桌面,说道:“老祖这麽说肯定是因为更属意了了来画《大慈恩寺》,我觉得他其实也没别的用意,单纯是因为这二十多年看着你长大,几乎把你当成他孩子看了,所以才忍不住干涉一二。想让了了到寺里跟着修行一个月,看看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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