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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目瞪口呆,她看着将这些话轻飘飘说出来的裴河宴,一时不知该怎麽安慰他:“可是……为什麽要遗弃你啊?”
重男轻女这个理由在他身上也不适用啊。
况且,昭和公主的家仆,光是听这家世以及看裴河宴早年的用度,这麽显赫的家庭却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吗?
“我小时候有点怪异吧,而且,我是我母亲未婚前和别的男人生下的,生父不详。”他说完,见了了满眼可怜的望着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麽荒诞的身世,你就不怕我是编来哄你的?”
了了摇头:“哄就哄吧,如果是假的我反而好受一些。”
她还以为自己妈不疼爸早逝的也算惨了,结果……他不声不响的,背后却还有这麽一段狗血的身世。
“那……你还能分到家産吗?”了了问。
裴河宴:“……”
他垂眸看着了了良久,到底没忍住,屈指敲了一下她脑袋:“掉钱眼里了?”
他看着了了就来气,将桌上抄录的译本递给她,转身关上窗,準备拂袖而去,以示抗议。
不料,山风忽撞。
风头从另一扇敞开的木窗卷入殿中,穿堂而过时,掀起两侧竹帘,发出簌簌轻响。
峰谷里,门窗轻撞的回声被涤蕩的山风沖散了不少,但仍是惊起了殿檐上的鸟雀。
一时间,鸟雀扑翅,风铃作响,竹林像被一只大手拂过,风声呖呖。
裴河宴被风吹得迷了眼,刚瞌上双目躲避劲风,了了已从身后迈了上来,将他松开的那扇窗重新关上。
风声被阻隔在外,贴着窗缝尖啸嘶吼。
她有条不紊地落下窗栓,彻底的把木窗封了个严实。
做完这些,她仰头看了眼仍闭着眼的裴河宴,舔了舔唇,下了足够大的决心,才伸出手握住了他。
他的掌心很凉,手掌很薄,握着时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触感下,略显清瘦的骨节分明。她手指颤了颤,差点没握稳。
裴河宴明显也是一怔,他微微偏过头,眼睛还睁不开,却莫名给了了一种无声的压迫感。
她反而因此自在了许多,牵都牵了,你能怎麽样?
心里虽然这麽想,可她嘴上却说:“你牵好我,我带你到椅子上坐下,把眼睛洗一洗。”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裴河宴沉默了一息, 点头默许。
他轻轻握紧了她的手:“东北角有个水池,那里有水。”
佛教里许多仪式或祝祷, 起势就是净手,所以干净的水源对弟子的修行十分重要。有活水就引活水,没有水源就挖井筑池,反正水潭子必不可少。
藏经阁的水池,就是后世修缮时,另外接的,好方便住持与长老们抄经前焚香净手。可唯独没想到,它有一天还得用来洗眼睛。
从窗口走到东北角,有一小段距离,中途还得绕开几个书架。
了了牵着他,走得分外小心。最后,也不知道是她紧张,还是彼此牵着手温度传导过热,她还出了些手汗。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手, 往裤腿上蹭了蹭,再重新牵住他。
“怎麽了?”裴河宴问。
“我出汗了。”
裴河宴的掌心里有薄薄的茧子, 触感温厚,和她常年握笔留下的感觉不同。
不过……他们本来也不同。他手指修长,光是手掌就比她大了不少,虚虚一握就能将她的手整个拢入掌心中。不像她, 只是刚好够用而已。
裴河宴察觉她似乎在做对比, 等她的注意力不在手上时,才问:“对比出什麽t了?”
了了才不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 瞥了眼他掌心的手纹,随口说道:“看你掌纹比较乱, 都说掌纹乱脾气不好,但你和老了好像都是例外。”
她把裴河宴牵到水池边,四处找了找:“这里好像没纸巾。”
“不用这个。”裴河宴用手触碰了一下洗手台,在了了到处找可以擦洗的绸布时,已经拧开了水龙头,用水沖洗眼周。
他眼里迷了沙尘,清洗眼部不过是为了避免二次受伤。眼睛里的异物感仍是靠眼球活动才得以缓解。
他再睁开眼时,正对上了了专注的眼神。她站在他身侧,微微弯着腰,眼神关切:“好点了吗?”
裴河宴再次闭了闭眼,有些想笑。
她现在表现得一本正经,就好像刚才牵着他又摸又捏的人不是她一样。
“没事了。”他又沖了一把脸,旋即,用手背随意地抹去了下巴上积攒的水珠,转身看她:“回吧,不然赶不上斋饭了。”
他整张脸都在往下滴着水,水珠从他的鼻梁下滚落,划过唇珠与下颌,令他那张平时看上去总是生人勿近的脸鲜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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