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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自己的老师都站出来了, 杨树湾小学的孩子们也跟着嚷嚷:“誓死打好粮食翻身战!”
余秋脸上调整出欢快的喜悦,胸腔中的心髒却在滴血。
孩子们, 你们很快就会为自己的天真无知而后悔的。
然而打了鸡血的小知青却一无所觉, 淩晨三点四十, 天上星星都还挂着,胡杨就过来敲女知青点的门。
这会儿他顾不上绅士风度,只想着他们知青新农民不能落在后头。
余秋眼睛跟被五零二胶黏上一样,宛如重症肌无力患者, 死活爬不起身。屋子里头还是黑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她感觉自己才刚睡着啊。
淩晨三点到五点钟, 除非抢救病人, 否则天打雷劈都要睡觉的黄金时间啊!
田雨已经爬起床,抓着毛巾準备出去打井水洗脸醒醒神。
余秋在后面垂死挣扎:“咱们现在去会不会有点儿早?稻子吃了一夜的露水肯定沉的要命,得晒晒太阳割才轻巧。”
“没事儿。”胡杨兴奋地扒着门板,“昨晚天擦黑前,我就割了三亩地。何队长他们连夜打水,今儿就能插上秧。”
胡奶奶也起天不亮就动了身。她年纪太大了,下田干活肯定吃不消。生産队长就安排她上自己家里头烧饭,然后再帮忙送饭去田头。
双抢期间,整个生産队都是吃大锅饭。有的大队人少,索性几百号人聚在一块儿吃大食堂。
胡奶奶早早煮了烫饭,将昨晚吃剩下的山芋饭放进开水里头再煮一滚,然后直接捞起来吃。这样既不浪费剩饭,也比煮粥快的多。
余秋其实完全不饿,这个点儿,她的胃还在睡觉呢。
但是胡奶奶却硬压着他们三个都喝一碗才能走人。秀秀也在边上帮腔:“要吃的,不然扛不住。”
烫饭刚起锅,大家都端着碗站在门口就着凉风吃。余秋在饭里头吃到了昨晚剩下的青椒炒茄子,味蕾突然间被唤醒了,一碗饭很快就下了肚。
胡奶奶家属于八队,秀秀戴好护袖就直接朝田头走。
她带着三位哥哥姐姐到了水渠边上时,就碰上了生産队的妇女队长。八队的女劳力已经在田里头忙碌了。
妇女队长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安排秀秀跟在自己后面干活,又笑着给余秋等人指路:“东胜他们在那边,你们去那儿彙合好了。”
余秋茫然,其实虽然昨天大队书记说了知青也不能回城,但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具体的生産任务,更没说他们跟着谁干活。
为什麽一下子他们就成了六队的劳动力?
可惜胡杨没有给余秋思考的时间,大队会计同志已经欢喜地往前奔。
天上星星还挂的老高,田野间青蛙呱呱叫个不停,夜风吹在人脸上,带着湿气与凉意,怪冷的。
余秋浑身一凛,脚上没留神,差点儿直接摔倒在田埂上。挎在身上的医药箱磕到了她大腿,疼得她忍不住倒抽口凉气。
田雨赶紧扶住她,满脸严肃地大声朗诵:“一面学习,一面生産,克服困难,敌人丧胆。发扬勇敢战斗、不怕牺牲、不怕疲劳和连续作战的作风,打赢‘双抢’战。”
余秋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背主席语录。她只得硬着头皮回应:“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我们肯定能做到。”
其实她也不知道前面那一串语录跟田雨背出来的语录之间有什麽关系,可这个时代人之间说话就是这样。对方用语录打头的话,你就必须得拿语录接上去。她会背的语录又有限的很。
田雨已经心满意足,感觉每晚睡觉前背诵法学习语录很有效。
水稻田里头已经响动声四起,几乎各个生産队都开始了忙碌,借着星光打响双抢的第一战。
他们在召唤队员的口哨声走到六队的地头。
余秋没看到何东胜,实际上,这黑灯瞎火的,除了跟她面对面的宝珍母亲,她谁也看不清。
赵大婶一见三个知青就笑,立刻给分派任务:“你们去运草肥吧。”
其他活儿都太费腰了,她估计这三个孩子吃不消。现在天不亮,割稻子又容易伤到人。
胡杨却反对:“我们可以的,走水渠运草肥,小孩子也可以。”
虽然大队书记等人小範围做了试验后认为肥水直接走水渠不现实,因为太肥了密度大,很容易沉积在水渠底下,不容易往田里头走。
但他们还是痛快地接受了胡杨的改良版意见,直接在草肥塘边挖出个坑连着水渠,然后将渗出来的肥水通过尿桶直接走水渠拖到田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