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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是不是傻,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怎麽能大喇喇地说这些?
说好的七十年代人淳朴,生理卫生知识极度缺乏来着呢?
“燕子生娃娃这回吃了大亏吧。”何东胜叹了口气,从船舱里头拿出马灯,“我听着声儿,她妈妈都吓哭了。唉,十颗米一滴血,这回她可得好好养着才能补回头了。”
说着,他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小赤脚医生手里头的包,然后拎起马灯朝前走,“走吧,我送你回去。”
余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沾在裤子上的血是李燕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她立刻清清嗓子,赶紧谢绝生産队长的好意:“不必,月亮挺亮堂的,我自己回去就好。”
余秋总觉得那月经带不靠谱,卫生纸吸水性太差了,她都怀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她身处生理期的私密简直昭然若揭。
做女人真不容易啊,尤其是艰苦年代的穷女人。她还是离人越远越好。
何东胜已经拿出火柴要点马灯:“没事,就几步路的事。”
他话音刚落,前头就传来惊喜的声音:“回来了?”
余秋循声看过去,朦胧的月光下,岸上大柳树边上影影绰绰显出个人影。
何东胜点燃了手上的马灯,才照亮原来是三个人,哦不,是五个。
田雨擡脚往船边跑,桂枝手里头抱着小女儿,小宝则趴在胡杨怀中。两个小家伙显然累极了,全都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余秋急了,赶紧催促人回家:“你们怎麽跑这儿来了?河边蚊子多的要命。万一被咬了传染上大脑炎,麻烦就大了。”
原本自己的两位同伴想跟着一块儿去卫生院,被她硬撵了回头。当时大宝的病情又不明确,还不晓得要几时才能处理好,他们明天不打算上班了?
田雨抓着余秋的胳膊,满怀期待:“大宝呢?怎麽样,好了没有?”
余秋头痛:“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当是灵丹妙药啊,哪有这麽快的。”
桂枝眼巴巴地看着余秋:“小余大夫,我家大宝怎麽样啊?”
她看到丈夫下船,却没见着婆婆跟大儿子的身影,顿时慌得不行,连抱在怀里头的小丫头都感觉到了母亲的不安,发出难受的哼唧声。
余秋赶紧接过小妞妞,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安慰她母亲:“已经缓解了,巡回医疗组的文教授,儿科权威专家正在卫生院看着呢。”
桂枝不认识什麽文教授,但听到教授这个头衔便放下心来。人家是教授哩,有教授给她家娃娃看,还怕个啥。
陈道生从胡杨怀中接过睡得流口水的小儿子。小宝受了惊,迷迷糊糊冒出句:“哥哥不痛,小宝吹吹。”
小东西成天被哥哥带着摸爬滚打,这会儿睡着了还惦记着生病的哥哥。
当爸爸的人赶紧拍拍小儿子的背。看他纯熟的动作,平常在家里应该也没少带孩子。
陈道生笑着安慰妻子:“没的事咯,文教授也夸小余大夫呢,说她处理的很好。妈在卫生院看着大宝,教授说等情况好了再出院。”
桂枝对着余秋千恩万谢。要不是她看出来是大脑炎,及时处理了送卫生院,说不定她家大宝就危险了。
余秋赶紧拦住她:“先不说这些,想办法赶蚊子。”
乙脑通过蚊子传播疾病,现在已经有两例高度疑似乙脑的病例了,说不定还有更多未被发现的病人,整个红星公社其实都可以被划归为疫区进行处理。
“小宝跟小妞妞一定要注意好,别让他们去蚊子多的地方。有蚊帐的话,赶紧把蚊帐挂起来,最好蚊香也点上。”
桂枝两口子面上显出为难的神色。
他家底子薄,别说蚊帐,连蚊香都用不上,都是点几根艾蒿挂在房门口跟窗户边上,用来驱赶蚊子。
“我那儿有蚊帐。”何东胜从包里头掏出盒蚊香,也一并塞过去。
余秋挑挑眉毛,她倒不知道何东胜是什麽时候去的供销社。
陈道生跟桂枝夫妻不肯收,叫何东胜硬压着:“你们以为是为你们啊,我是为了我大侄子跟大侄女儿,要是就你两个,我才不管呢。蚊香还是郝红梅从供销社拿的,回头你们自己记得还人家账。”
两口子这才同意跟着人回家拿蚊帐。
临分手前,余秋又给小宝跟小妞妞测了肛温,仔细问了孩子吃饭喂奶跟精神状况。确定没明显异常后,她又千叮咛万嘱咐万一孩子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爹妈一定要带着小家伙立刻过来找她,这才肯放桂枝夫妻离开。
田雨跟胡杨一左一右夹着余秋往知青点走,两人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抑制不住地往外头冒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