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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天太阳下山起,她就没再出过房门,不知道都死了多久了,人也是僵的。
消息通过电话传到红星公社卫生院的时候,就连接电话的李伟民都浑身发寒。
不是说他同情那个该死的老太婆,而是这才多久的功夫,已经死了12345个人。最可怕的是黄莺的婆家全军覆没了呀,搞不好他们还是前后脚死了呢。
难不成亚硝酸盐中毒也能传染?隔着这麽远的距离,黄莺她男人就是再孝顺,也不至于还把剩饭剩菜连夜打包送回家,然后自己在千里迢迢地跑回红星公社啊!
余秋直接翻了个白眼,感觉这孩子脑袋瓜子实在不灵光。这麽明显的答案他都想不透,实在让人很担心他学医的前程啊。
“是酒。”眼睛已经能够看清楚人的小贺相当肯定地点头,“肯定是小毛子他们把酒分给了那个男的。”
当初黄莺夫妻俩帮着洪大鹏绑架了余秋,说不定小毛子为了笼络住他,奖励性质的给了他瓶酒。
这家伙要麽是为了表达孝顺拿去进贡给了他妈,要麽就是想收回家,等到以后慢慢喝。
反正无论是什麽目的,那瓶酒送到了他老娘的肚子里头。那麽多甲醇,掺了白酒还撂倒了一片。全部是甲醇,放倒个半老的婆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也许她临死前挣扎了,也许她也想向人求救。可惜她的两个孙女儿早就被她扫地出门,所以她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这中毒果然可怕,一倒就是一片,谁沾了谁都逃不过。
这可真是件麻烦事,黄莺的婆家没人了啊。因为她婆婆的恶言恶行,平常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家族里头的老亲都不愿意帮忙出面收尸。
别以为在农村办丧事就是拿卷破席子将尸体裹了,然后丢去乱葬岗。这送去火化,拖回头下葬,加上办丧事,得好大一笔开销。
黄莺的婆家显然没这个脸面,让人家心甘情愿地帮忙掏腰包。除非公社把这钱给兜了。
公社推大队,大队推生産队,生産队长直跳脚,他家都死绝了,欠着生産队的账还没人还呢。
老亲不愿意出面,这尸体可不能一直放在卫生院里头。
生産队大队还有公社协调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余秋要回杨树湾参加村民老人的百寿宴时,基层组织终于拍板下了决心。
算啦,既然没人管,大夫又说尸体可以捐献给国家,那就一并捐了吧。
好歹是为国家的医学事业做贡献,也省得再占了块坟地。
于是江县卫生学校就这麽多了对母子的大体老师。
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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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饺子
县城特地派过来的船, 拖走了三具尸体。
没错, 郑大爹最终还是没有带黄莺回郑家祖坟安葬。他听说可以捐献遗体,索性做主直接将黄莺也一并交给了城里头来的医生。
他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不许将黄莺跟那对母子安排在一处。既然他们去县城, 那黄莺就得去市里头。他不能让闺女死了还要受那对母子的搓磨。
徐大夫痛快的答应了郑大爹的要求,当即安排船只过来接。
郑大爹没有送女儿最后一程,而是跟着早上的客船一块儿回杨树湾。
今天他还要下田挣工分呢,他有两个小孙女儿要养, 家里人口多,他可得卖力气好好干活。
下台阶上踏板的时候, 郑大爹的脚一滑, 整个人直直的往前头栽。
亏得何东胜走在前头跟船工,刚好侧身拦了一拦, 否则郑大爹整个人就要滑到河里头去了。
郑卫红赶紧追上去, 跟着伸手搀扶他爹。年过半百的老农在两个年轻人的帮助下,艰难地爬起身。
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一瘸一拐地迈上了客船。
余秋跟在后面满怀担忧地看着这位头发已经发灰的老人。
何东胜朝她微微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上前打扰。
只一夜天的功夫,郑大爹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尤其是对方的丧女之痛。
客船飞快地往前行驶, 激起翻滚的水花。那雪白的浪花仿佛白色的孝布, 伴随着冬天呼啸的风声, 陪着老人一块儿哭泣。
船停在岸边的时候, 郑大爹迅速地抹了抹脸, 嘴里头嘟囔着:“老了老了,见了风就要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