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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来了精神,立刻嚷嚷着要找卫校领导,解决厕所的卫生问题。
他们还没有商量出个章程来,周老师就过来喊人:“走走走,跟我上医院去,带你们看看病人。”
说着,他也不等大家应声,直接大踏步往前走。
衆人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说实在的,比起坐在课堂里头干巴巴地听上课,显然是临床带教更加有吸引力。
先前领着他们进行政治学习的吕老师从教学楼里头出来,见状立刻喊:“周医生,他们中午要上课的,政治学习是灵魂,时刻不能放松。”
周医生头也不回,只挥挥手:“晓得咯,机会难得,让他们多见见。病人又不会按规定来生病,能见识一个是一个,省得以后他们心里头没数。”
吕老师满脸严肃:“这个不行,政治教育一天都不能松,不然他们就是学出技术来了,也不肯实心实意地为贫下中农服务,只愿意天天穿着白大褂当大医院里头的医生。这跟我们培训赤脚医生的宗旨不相符。”
余秋在边上低着脑袋,心中暗想,农村想要留住医生的唯一办法就是提高农村居民的生活水平,人先谈衣食再说更高的追求。
旁的不讲,就是一天三顿都如他们今天中午吃的一样,他们这帮赤脚大夫也更加愿意留在县医院。
哈,大医院待遇好技术水平高,生活与职业追求都能得到满足,是人都会用自己的脚做出选择。
“哎呀呀,吕老师你想太多了。”周医生不得不回过头安慰卫校老师,“他们都是红五类家庭出来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担心什麽呀?”
吕老师仍旧板着脸:“不行,教育不革命,就是贫下中农子女也会出修正主义。以后都成了白面书生,一个个全都不愿意下田下地了。”
余秋暗地里挑眉毛,感觉吕老师说的其实有一定的道理。
很多医疗改革专家幻想可以为贫困偏远地区培养他们自己的医生,用乡土乡情留住一生,事实证明基本上都是想当然。
要培养医学生起码得上医学院校吧,去大城市上过学见识过城市的繁华之后,谁愿意再回贫困落后的家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毕竟舞台有多大,人生才有多大的希望。这些医生的父母家人都不愿意他们留在条件艰苦的农村。辛辛苦苦上了一遭学,最后还要回乡下,那上学有什麽意义?
包括在她穿越之前,国家已经开始培养的农村定向医生,结果也不容乐观。在学校的时候,学生就已经开始后悔,等到毕业之后,大家更是想方设法违约,留在城市工作。
各地为了强行留住定向培养医生,花样百出,不许考研,不予执业医资格注册,最后却往往相看两相怨,还有人索性鱼死网破,直接改行当药代去了,不做医生。
这是一个纠结成团的难题,农村之所以处处比不上城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教育与医疗卫生跟不上。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想办法让专业技术人才过来。可是专业人士又怎麽会心甘情愿地在农村发展?
生活设施各方面都跟不上,技术方面因为面向的人群窄,基本上没有多少上升空间。
留不住专业技术人才,乡村就愈发贫困,然后周而複始,情况更加恶化。
这是一个系统性全方位的事情,不是单纯依靠某个点就能够取得突破的。
一味的拔高人的道德修养,事实证明毫无意义。
吕老师皱着眉头宣布,要将大家都带回教室里头学习老三篇。
所谓老三篇就是《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以及《纪念白求恩》。
余秋有种穿越前被某学习平台排名支配的恐惧。可怜那个时候她可以通过请实习生吃饭让人家帮忙代刷学习时间。现在她只有她自己。
而无论什麽时候,医生都对于业务更感兴趣。
赤脚医生里头有人炸起窝:“我要是对着病人念老三篇,就能把人治好了,您让我念多久我就念多久。要是不行的话,我起码得学会了如何看病才是正经。”
吕老师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这个同志的思想很有问题,政治挂帅是基础。”
李伟民不服气地昂着脖子:“我们首先得是大夫。”
余秋生怕自己这位同伴不知天高地厚,给他们都招来祸事,赶紧开口往回拉:“正气内存邪不可干,我们学了一上午的主席思想集聚了一身正气,我们要用正气打倒病魔。”
侯向群顿时对这个小知青猝然起敬,知青的觉悟到底不一样,看看人家这思想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