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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原先不紧张的,人上了车还跟余秋讨论妇幼保健工作的推展细则。结果车子停下的时候,她突然间抓住了林教授的手,半晌没勇气下车。
旁边人都劝着,没事,到时候照着稿子念就行。稿子她早就念的滚瓜烂熟了。
王医生紧张得连气都喘不匀了:“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我连字都认不清楚了。”
余秋抓着她的手,煞有介事地强调:“你不用怕,他们又听不懂中国话。就是到时候你念错了也没关系,因为翻译手上有稿子呀,他们会直接翻译出去。到时候大家听到的就是稿子上的内容。”
王大夫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攥着余秋的手,饱含希冀地询问:“真的吗?”
余秋认真地点头:“那当然了,世界开大会这麽重要的场合,当然得确保万无一失呀。这人嘴巴传嘴巴的话都能听错了,何况是要翻译呢。肯定手上有稿子才行啊。”
王医生这才放下心,大着胆子跟随大家一块儿进会场了。里头乌压压的全是人,大会工作人员引导着他们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小孟满怀好奇问余秋:“他们手上真的有我们的稿子呀。那麽多份稿子,他们会不会搞混了?”
余秋瞪眼:“我也没有来过日内瓦呀,我也没开过这样的会呀。”
妈呀,刚才劝王大夫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能说是人生巅峰吗?日内瓦呀,世界卫生大会呀,她这是踏出国门登上世界舞台了啊。
虽然她清楚自己就是个观衆,负责旁听而已,但这个认知并不能让她体内燃烧的血液冷静下来。她感觉自己肾上腺素飙升,心跳简直要突破极限了。
脑海里头不停地有声音在提醒她,你这是代表国家出来开会了,你可是国家代表。
光想到国家这两个字,余秋的腿就在打哆嗦。她两眼发直,旁边的小孟喊了她好几声,她都一无所觉。
小孟忧心忡忡:“那王大姐上去之后真说不出话来怎麽办?”
哎呀,真是念稿子的话,干嘛国家不派一个播音员过来?到时候念出来更响亮,更有气势,更能体现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蓬勃生气。
余秋瞪眼,低声警告:“你闭嘴,不许说话。先让她上去再说。”
人在什麽时候最放松?面对萝蔔白菜的时候啊,反正不管你说什麽,萝蔔白菜都不会嘲笑你。
只要王大姐坚信,底下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念什麽,她就不会害怕了。
大会流程走得极快,各个国家的代表发言。
余秋也搞不清楚是每个国家都有发言机会,还是跟专业医学会一样,只有部分文章会被发表。
因为她的全部身心都沉浸在激动中。她现在相信人一生最爱国的时候不是单纯的出国时期,而是作为国家代表站在世界舞台上。
跟没见过世面的她比起来,林教授简直淡定的不能再淡定。老人家还拿出了笔记本,认认真真地做起了笔记,真正摆出了学习的态度。
余秋羞愧不已,赶紧收敛心神,不管能听进去多少,她起码得做出端庄的模样。
“到王姐了。”小孟紧张得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他偷偷地用手肘提醒余秋,他真的比王大夫还紧张。
他到现在都觉得代表团应该派播音员上场读稿子。虽然王大姐这回发挥的不错,声音没有颤抖,稿子也读得很流利,但是比起播音员肯定要差好远啦。
结果小孟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原来还有回答问题的环节。底下这些外国人听完的发言稿不算,还要追着王姐问个没完没了。这可比在学校里头考试可怕多了。
余秋也从紧张的神游中挣脱出来,满脸严肃地看着王大姐。台下的提问挺简单的,但是一不小心就容易回答错误。
如果一个病人的手被砍断了,那该怎麽办?
余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害怕王大姐一紧张就回答错了。其实这种程度的问题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出现在世界卫生大会上。但是赤脚医生对于全世界的医疗界来说都是一个新兴的名词。
王大姐当初经过了4个月的培训就直接背起医药箱给病人看病,这样的培养模式完全不可思议,可以说是颠覆了整个医学教育体系。
外国人问的问题也不刁钻,因为这的确是很常见也很紧急的外伤事件,不能由着大夫拖延,必须得立刻给予处理。
台上的王大姐真是潇洒极了,她毫不犹豫,声音响亮地给出了回答:“我会找干净的布帮他包起来,然后扎止血带,没有止血带的话就用布条,隔15分钟放松一次,砍掉的手妥善地保存好,赶紧给县区医院跟市医院打电话,找能够接收处理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