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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芬的婆婆笑容满面:“那还不是因为主席英明,政策好。打倒了林飚这个卖国贼,大家伙儿就不瞎胡闹了,一门心思的抓格命促生産,这才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您尝尝这个大骨头汤面,卫生院的师傅做事可精细了,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然医生护士埋汰他呢。”
余秋笑着过去打了声招呼,顺带着询问小芬的情况,又跟老太太问好。
小芬婆婆称这位是自己娘家的长辈,好多年没到杨树湾了,今天听说有热闹,就跟着过来瞧了瞧。
“我家小芬啊,好的很。”小芬的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又伸手抓着余秋,“多亏了你呀,小秋大夫。要不是你当时一眼就瞧出问题来了,说不定我家小芬连命都没了。”
余秋赶紧摇头,表示不敢居功,还是靠工人医院的教授们做出的诊断又给了积极处理。最重要的是她这个婆婆跟她家儿子好样的,坚持给小芬治疗,所以人的情况才能稳定下来。
她也没有跟人多寒暄,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就端着搪瓷缸子出去。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听见小芬的婆婆在跟那位老太太夸奖自己:“厉害着呢,别瞧着年纪小,那手上的技术真是扎实。不管什麽毛病叫她眼睛瞧一瞧,再上手摸一摸,就有数了。这方圆百八十里,十村八乡的,就没有不夸她好的。”
余秋转过头,瞧见那陪同外宾的中年干部见了老太太人,就立刻上前打招呼。
她又收回了脑袋,低声问何东胜:“你还找了他们啊?”
她就说学术界跟政界其实是两条线,就算穆教授他们联系上了感兴趣的外国人,想要促成这件事也必须得有官方出面。
在这个意识形态大于一切的时代,外国人并不是想去什麽地方就能去什麽地方,他们必须得经过官方的审批,才能看到那些官方希望他们看到的东西。
“也不是要找。”何东胜解释,“我上工人医院找穆教授他们,想这件事情要怎麽办。刚好就在医院附近碰到了小芬跟她婆婆。话赶话的,就说了。”
跟高层递话无比艰难,有的时候首长的司机比县长市长还管用。同样的,老领导家里头的保姆也有跟领导说话的机会。
老人住院时间长了,儿女又没空陪伴身旁。保姆就跟老人扯閑篇,好歹打打岔,不然这一天天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保姆从小生活在乡下,也没得什麽心养情,可以给人说西吉就只能说说乡野生活。
他们红星公社热闹着嘞,每年春秋还搞交流会。
他们红星公社出能耐人嘞,像她家的儿媳妇,教授都说是死里逃生,全靠卫生院的大夫火眼金睛,一眼就瞧出了大问题。
嘿,说她吹牛呢?才没有。她瞧见工人医院小礼堂里头放的电影啦,那开刀的大夫就是他们卫生院的小秋大夫。
别不信哦,厉害着呢,开出来的刀就连教授都说好。
余秋可以想象小芬的婆婆是怎样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在老领导的面前刷自己的存在感的。
她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呢?她不过是做了自己的份内之事,人家就拼了命地想要帮助自己。
这个世界太冷漠太残酷,所有人都是依靠别人的善意与温暖才生活下来的。
她侧过头,朝着小芬婆婆所在的方向,无声地道了声谢谢。
她走进手术室,她要开始战斗了,他不能辜负了这麽多人的煞费苦心。
外国人的摄像机打开了,麻醉药推入了病人体内,她洗手上台,开始今天的手术。
卫生院外头的世界热闹纷呈,虽然这个农交会开的仓促,却丝毫不影响大家伙儿的热情。
摊子上的货物不断减少又不断增加,摊子前的客人不断离开又不断走来,人与物的交替,划拨的是时间的轨道,留下的是日光的温度与影子的痕迹。
太阳挂在山头的时候,余秋结束了今天的手术。她缓缓嘘了口气,然后示意大家清点器械準备退出腔镜。
廖主任虽然嘴巴上将腹腔镜手术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手术结束后,他看余秋的眼神都不对了,感觉这个小赤脚大夫还是挺可怕的。
要是她也伸两个杆子到自己肚子里头,说不定切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完了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不想余秋看着他,倒是认真地给了他建议:“廖主任,你要是开刀的话,最好首选腹腔镜。你的肚子太厚了,到时候东西不好掏,开完刀口子也不好长。”
廖主任跳脚,感觉这姑娘实在太不会讲话了,说什麽不好,居然说他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