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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也认出了沈顺,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人渣就是人渣,想要感化人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自私的人渣会为了丁点儿蝇头小利就出卖全心全意帮助过他的人。在卑鄙小人心中,没有感恩这个词彙,别人对他们的所有好都是理所当然。
调查组的人瞪眼:“说什麽鬼话啊?这治没治好病人自己才有发言权。伟大的主席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先前发话的人也不甘示弱,接着一怼回头:“调查不充分,也不要下结论。你说他治坏了,你是上手摸过吗?”
沈顺被他老婆跟大舅子联手戴了绿帽子,然后又心甘情愿当龟公,结果又被他老婆一口咬断命根子的事情堪称一桩奇闻。
当初他们家闹得沸沸扬扬,整个红星公社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内情。就是外地过来的病人跟家属经过自己病友的知识普及,也知道了这桩稀奇的八卦。
调查组的年轻人被社员的耍流氓给气到了。他摸个屁,所以我也是会摸大老爷儿们的鸟啊。这鸟嘴好不好使,大老爷们自己最清楚啊。
谁吃饱了没事做,说自己是个太监啊。这以后还要不要讨老婆了?
“他就不是太监也讨不到老婆。”社员嗤之以鼻,“除非去外地买个老婆回来。可惜呀,他妹子由政府做主,不能再被他们家卖个好价钱,然后讨媳妇喽。”
沈兰多周正的姑娘,人品好,相貌佳,手脚勤快,还打了一手好算盘,绒花合作社里头这麽多大姑娘小媳妇,她也能排上号的。
这样的好姑娘,哪里还能跟如此不要脸的人家扯上关系。都说母慈子孝,当爹妈的都不做人了,总不能逼死儿女吧。
红星公社大部分社员的心都正派着呢,谁也不觉得沈兰有错。当然还有好多讨不上媳妇的人家正盯着沈兰。姑娘就是嫁过一次又怎麽样?只要是个好姑娘,那就是好媳妇。
外头调查组的人听说已经有人主动站出来告发余秋,都觉得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只要他们深度挖掘,肯定就能找出更多的人证物证。
这个余秋坏的很呢,影响非常恶劣,已经对格命群衆毒害甚深,甚至有人张口闭口治病就行,他们不管什麽路线也不晓得什麽白专。
这是极大的立场问题。就是死也得是格命人,格命人就没有怕死的道理。
听听,连贫下中农都已经被蛊惑到这种程度,换成其他出身不好的人还不晓得要闹成什麽样呢。
余秋没有心思听他们说着反人类逻辑常识的话,她擡头看了眼钟表,直接招呼气氛的陈敏:“走吧,我们跟病人再谈谈,这个子宫纵膈手术虽然不太複杂,不过她心理压力应该不小。”
陈敏赶紧起身,应着往外头走。
不想她们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调查组的人却伸手拦住了,厉声呵斥:“你怎麽在这儿?你畏罪潜逃,居然还敢开刀?我代表无産阶级专政宣布,你是反格命分子,没有资格开刀。现在,我就要脱了你的白大褂。”
周围的病人家属全涌了过来,有人拿身体挡着,有人往前面推攘,集体护着余秋赶紧离开。
余秋却不走,只扬高了声音强调:“我是国家请我过来开刀的。还是你要违背伟大主席的指导,认为我们赤脚医生不配给你们这些官老爷开刀。那也没关系,我为贫下中农服务,我也不想给你们看病。”
“吵什麽呢?”半夜陪同余秋一块儿回公社卫生院的中年人面色铁青,低声训斥旁边的卫生院长,“我怎麽跟你交代的?怎麽闹成这样子了?”
余秋保持微笑:“没什麽。是我离开的时间有点儿久,大家伙儿都想我了,过来看看我。婶婶大娘叔叔伯伯们都把我当自己的姑娘看了。”
旁边人跟着附和:“没错,小秋大夫就是我们红星公社人。”
中年男人脸色稍霁,直接示意余秋跟着自己走:“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史蒂夫博士,一直从事外科学研究,对于我们的腔镜以及显微外科都非常感兴趣。”
那个调查组的年轻人也是个楞头青,居然到这时候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麽事。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拽,厉声呵斥:“她是资産阶级特务,没有资格当大夫,更加不能开刀。”
那中年男人火了,直接手一甩,旁边立刻有人沖过去,像是要扶住踉跄的人一样,将他拖了下去。
他们的动作太快,不仔细瞧的人只看见人影一晃,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蹤影。
余秋看到这人被堵上嘴巴时绝望的眼睛,默默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