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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词雾:“好,我去去就回。”
她知道程雪时不想她留在这里,毕竟她心里那道坎,始终在哪里。
虽然一时心软,却不代表,她能在这里一直呆下去。
程雪时目送沈词雾离开后,方才转身走向病房。
不过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擡眸朝里面看。
一开始,病房里很安静,程国良似乎沧桑了许多,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形容枯瘦。
看上去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进食了,全靠各种营养剂和这种药物维持着生命。
他这样活,完全是在吊命……活得很累,很痛苦。
程雪时从没见过这麽脆弱的程国良。
他好像终于卸去了身上那层冷霜,变得有了一丝人情味。
程雪时不知道自己在病房门口站了多久,双腿始终像是灌了铅似的,迈不进去。
但是病床上的程国良却有感应似的,慢慢睁开了眼睛,艰难转头,动作很慢很难,像是需要耗费他全身力气才可以。
最终,他看见了病房门口的那道身影。
朦胧的视线聚焦,逐渐看清青年那张与他有三四分相似的脸。
程国良的呼吸狠狠起伏了一下。
本来安静的病房里,突然响起各种仪器的声音。
很快,便有医生护士涌入病房里。
程雪时给他们让了道,他始终没有进门去,只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对床上的男人进行抢救。
没多久,程国明夫妇赶来了,沈词雾也回来。
她给程雪时买了水,却没有急着递给他。
因为病房里,程国良正在抢救,而程雪时的注意力,此刻全都聚在病床那一隅。
他们父子俩隔着重重人影,静静相望。
这次见面,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麽久。
寥寥几眼,也觉漫长。
程国良的神情又惊讶到激动,眼中含着隐忍的期盼。
可他等了好一阵,也没等到自己儿子进门。
眼中的希冀犹如湮灭的萤火,微光渐渐黯淡下去。
随后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似是被眼里慢慢蓄起的泪意融了画面。
儿子峻拔的身影渐渐看不清了。
于是程国良收回了视线,落到天花板上。
迷离之际,他似乎看见了周韵年轻明媚的笑颜,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光里,一手抱着他们婚礼时他亲手扎的捧花,一手伸向他。
笑盈盈的,“程国良,你愿意娶我吗?”
……
一瞬间,有湿润的晶莹悄然无声浸入枕间。
程国良动了动干涸的嘴唇,那句“我愿意”终究是卡在喉间,没能说出来。
……
忙碌的病房里,慢慢静下来。
心电图上那条崎岖的线,在悲鸣的机器声音里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那个冷硬别扭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安宁与平和。
程雪时送了他最后一程。
平静了很久的内心,在医生宣布病人死亡时间的那一刻,重重跌进了深渊里。
他想起了十岁那年生日,父亲和母亲带他去爬山。
一家三口爬到山顶那一刻,朝阳晨辉璀璨,带着一种新生力量感,唤醒世间万物。
十岁的程雪时,睡眼惺忪的在父亲广阔结实的背上醒来。
听见母亲小声父亲同商量。
“难得爬上山看日出,要不要叫醒他?”
“算了,日出每天都有,让他好好睡吧。”
“你都背了他一路了,该累了。”
“不累,趁他现在还小,多背会儿也好。”
“……”
-
程雪时没有太难过。
倒是程国明夫妇,一直偷偷抹泪,还不忘安慰他。
沈词雾陪着他,在京雪市多留了一周。
把程国良的后事处理完,夫妻俩才赶回南春市,恢複正常生活和工作。
那段时间正赶上过年,程雪时和沈词雾刚回去,便被工作套得牢牢的。
夫妻俩早出晚归,每天能相处的时间,不过床上那几个小时罢了。
甚至忙得脚不沾地时,两个人连家都回不了。
大概因为忙碌,时间都被填满了。
所以沈词雾并没有从程雪时身上感受到难过。
仿佛,程国良的去世,对他而言,就如冬日的一场雪。
春天到了,雪便化尽了。
又是一年新的开始。
-
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元宵过后。
那天一早,沈词雾和谢鸣去邻市取材,途中沈词雾觉得晕车,忍过来了。
到地方后,开始采访之前,她却突然沖去了洗手间。
在厕所里干呕了许久。
等沈词雾从洗手间出来,谢鸣便把手机递给了她:“姐夫,他要跟你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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