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孟今夏夸过程雪时家的基因。

看见周韵的照片，沈词雾才算明白，程雪时能生得这麽好看，他父亲的功劳不过三四分。

他母亲生得才叫好看，明豔大方，娇丽俊俏。

世间所有美丽的词藻，也堆砌不出她的美丽。

沈词雾看了许久，忍不住对程雪时叹了一声：“难怪程院长后来没再娶。”

有周女士这样的俏佳人在前，这世上哪里还有女人能入得了程国良的眼。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大美人，又那样有才能，却早早辞世。

想到这里，沈词雾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此刻程雪时才该是那个最难过的人。

据沈词雾所知，这是周女士去世以来，程雪时第二次来祭拜她。

似乎，是她当初的离世，给程雪时造成了一些心理方面的障碍。

以至于这些年，他一直不敢来这里，不敢直面周女士。

总觉得，当初是他害死了周女士，当初死的人是他便好了。

……

沈词雾悄悄牵住了程雪时的手。

他的手很凉，她便把自己的体温渡给他，温暖他。

程雪时知道，沈词雾是在担心他。

他偏头看她一眼，握紧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似的笑容。

随后，程雪时看着墓碑上周女士的照片。

唇角勾着温柔的弧度，眼神是怀念的，却不似从前那样悲伤：“妈，我和雾雾来看你了。”

“这是雾雾，您儿媳。”

“她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沈词雾也颇有些感触，朝墓碑鞠了一躬，明媚地笑：“妈，我是您儿媳，沈词雾。”

“您放心吧，我会让程雪时幸福的。”

山风吹起，雪落在黑色伞面上。

不多时便积了厚厚一层。

沈词雾陪着程雪时在周韵的墓前站了很久，倒也没说太多话。

就是陪着他，静静宣洩对周女士的思念。

这麽多年来，程雪时心里的歉疚感，总算如天际的乌云般，被寒冷的风吹开一隅。

便是那一隅的光明，让他此刻可以心平气和地站在周女士的墓前，和她说说家常，以及自己的近况。

程雪时很后悔，要是他能早一些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他也不至于这麽多年，不来看望周女士。

-

山风逐渐大了，雪也下大。

沈词雾和程雪时离开了墓园，回到了程国明的别墅。

晚饭后，程雪时便打算找程国明辞行。

他和沈词雾该回南春了，假期将结束，两人都还有工作要忙。

但沈词雾却叫住了他，“航班我订了，明天上午十点多的票。”

“程雪时，”她顿了顿，看了男人一阵，才下定决心，“临走之前，我们去一趟良韵医院吧。”

“去送程院长最后一程。”

“好吗？”

春089

程国良病了, 胃癌晚期。

据沈词雾所知，他这病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至今已经快一年。

当初她和程雪时订婚，二叔二婶来得晚, 便是因为程国良在医院, 耽搁了。

原本他们放心不下, 不打算飞南春的, 程国良不肯让他们陪着, 把人赶来的。

这次飞南春市，沈词雾便计划好了, 让程雪时去见他最后一面。

不管怎麽说，他们是父子, 撇开她不谈。

程国良和程雪时也有过父慈子孝的美好过去，沈词雾不想将来有一天程雪时后悔。

如今程国良已经撑不住了，二叔说他吊着最后一口气，大概是因为还没有见到程雪时。

所以, 他希望沈词雾能说服程雪时, 去见程国良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最后一面。

或许是沈词雾想到有一天, 自己的父母也会离开人世。

毕竟人都会生老病死。

所以她对程国良心软了, 觉得至少应该让程雪时去送他最后一程。

-

那天上午, 整个京雪市的天空都被乌云罩住, 天穹似要坠下来, 阴郁逼仄，让人觉得压抑。

程国良病房里的氛围则比之更甚。

沈词雾将程雪时送到了病房外, “你进去吧, 他在等你。”

她松开了男人的手，想了想, 还是拥抱了他：“见他最后一面，不等于原谅。老公，你不用太有压力。”

这是沈词雾婚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喊程雪时老公。

以往也只有她被他磨得难以忍受，才会颤着齿关改口。

所以此时此刻，程雪时能感觉到沈词雾倾尽所有的安慰。

他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他应下了，松开她时，还沖她弯了弯唇角：“我没事，放心。”

“老婆，我想喝水，你去帮我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