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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果(下)(34)



她心思紊乱,尤其在寂静的夜里,她会发现自己,竟在倾听着门外动静,无法成眠。

所以,当深夜时分,房门被悄悄推开时,她立刻就发现了。

素馨慌张地翻身,急忙坐起身来,一时之间,误以为踏进病房的人是霍森。再一细看,她才知道,那不是他。

苦涩,在舌尖漫开。失望如此鲜明,浓得她无法漠视。

深夜出现的访客,有着淡金色的头发,全身黝黑,后脑勺绑着小马尾,是个异国人。他打从一进门,就露出友善开朗的笑,双手举得高高的。

“我没带任何武器。”他说道。

素馨警戒的看着对方,小手己经摸上被春娇用胶带固定放在她伸手可及的通报铃。

“这个,算是礼物,我保证只打扰你一下下。”他拍了拍肩上那个厚重得连袋绳都深陷入肩膀的大大袋子。“所以拜托你,不要按铃求救,好吗?”这个男人,有种难言的魔力。比起霍森,他并不那么俊美,但是他的笑容,能松懈任何一个人的防备,就连战战兢兢的素馨,也松开通报铃,投有按照春娇的吩咐,一看见陌生人就按下去。

男人露出嘉许的笑容,把床边的椅子拉开,迳自坐下。

“你认得我吗?”他问。

没错,她是认得他。

“亚历?阿朗佐。”她低语着。这个人是霍森的好友,而她,记得任何一件跟霍森相关的人与事,即使想忘,也难。

亚历赞许的点头。“好女孩。”

结束跟霍森的手机通话后,他就吩咐助理,订下最近的一班飞机,先到洛杉矶拿了东西,才又搭上另一班飞机到台湾,不眠不休的赶到这里。

有个很厉害的女人,在护理站布了眼线,日夜都监视着,但是那对他来说,根本不造成困扰。他有自信,能够哄得斑马奉上身上的条纹,连表情严酷的护理长,也只花了几秒,就被他用笑容摆平。

就如素馨认得他,他也认得素馨,对她的轮廓很熟悉。

望着那张大病初愈的小脸,亚历敛去笑容,叹了一口气。“那个笨蛋,狠狠伤害了你,是吗?”

病床上的小女人,双肩一颤,怯怯得让人心疼。

“连我也必须说,他是愚蠢的混帐。”亚历摇了摇头,把肩上的大袋子,放置在椅子旁。“我是局外人,没有资格说什么,我会飞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个他没说出口的事实。”

素馨咬着唇,颤颤瑟缩。“我……我什么都不想听……”

“那没关系,你用看的就好。”亚历说道。

他拿出袋子里厚厚的一叠素描本,打开护夹,将最上头那张画,轻轻放置到她的腿上,让她在猝不及防时,就看见图上画着什么。

她被骗了!

看似无害的亚历,千里迢迢带来的,其实是威力强大的武器,无情地偷袭脆弱的她。

那是一张绘着女子面容的画。绘画时的笔迹抖颤,零落的线条,在纸上画出难以辨认的轮廓。

“那场车祸很严重,他连手部功能都受到一些影响,跟腿一样都需要复健。”亚历一张一张的,把画拿出来。

抖颤的笔迹,重复画着某个轮廓。一张一张的画,轮廓愈来愈清晰,当她认出画上的面容时,禁不住错愕掩唇。

霍森画的,是她。

“从复健一开始,他就开始画。”

纸上的线条,渐渐的、渐渐的变得稳定,她的轮廓愈来愈清晰细致。

“复健结束后,他在拍摄电影的空档,也躲起来继续画着。”

握画笔的那只手,把她的轮廓,描绘得栩栩如生。画里,有她正在喝咖啡、有她惺忪迷蒙、有她低头看书、有她讶异、她微笑、她感动、她哀伤、她忧郁、她痴迷的所有表情。

“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很清楚,他把画都藏在哪里。”

一张又一张。

即使,画的不是面容,她也认得出那是什么。

“这些,是他在撒哈拉沙漠时画的。”

那是她的手,或伸、或屈,或慵懒的搁着。

“这些,是他在威尼斯画的。”

那是她的眼,或睁、或闭,或柔情深深。

“这些,是他旅途中,独处时画的。”

她想转开头,不去看那些画,却连闭上眼睛都办不到。那是她的发、她的下巴、她的眼睫、她露在睡衣外的圆润脚趾。

霍森画的,全都是她。

“他从来不让别人看见这些画。”亚历严肃的说着。“他把画藏得很好,就像他把心埋藏得很深。”

画的数量太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造,况且她还认得,这全是他的笔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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