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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快死,省得再给我丢人现眼。」
钱父非但不阻止,反倒呲牙咧嘴的怒叫,眼睛都迸出杀意。
洪郎慌忙叫着;「千万不可以!」
「看,舍不得了吧?」
钱父恨恨的狞笑。
「你不是在信里写着。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今天就成全你们,让你们都变成鬼了,再去恩恩爱爱。」
洪郎连忙摇头。
「我敬重伯母,就像敬重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写这种荒诞的言词?」
「不用狡辩,你写的信被我瞧见了!」
那封信写的情意缠绵,满是甜言蜜语,就连河塘幽会的细节,也描写的一清二楚。
洪郎面露窘色。「那是我与娇儿——」
「娇儿?」
钱父眼前发黑,简直就要呕出血来。
9
「你这个禽兽,竟然母女兼收,连我女儿也玷污了!」
家门不幸,他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念头。」
洪郎努力摇头,连忙的否认,不知怎么发生这等误会。
「我爱的只有娇儿。」
泪湿衣裙的少女,俏脸上却不见喜色,仍是泪如泉涌,悲切的泣喊:「那你为什么写了情书,寄给我娘?」
那信纸开头的亲昵称呼,才映入眼中,就教她伤心欲绝。
「你竟然连我娘都——呜呜——」围观的群众哗然。
这个洪郎外表看来,老实又可靠,但没想到原来是个衣冠禽兽,不仅诱拐已婚妇女,就连对方的女儿都不放过,来个老少通吃,也难怪钱父訾目欲裂,幸亏身手矫健,连忙闪开,嘴里急急辩解。
「我写的情书,真的是给娇儿的!」
「好!」
钱父咬牙狞笑。
「好,你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还想狡赖!信我都带来了,上头写的明明白白。」
颤抖的大手,从袖子里头,拿出一张被捏皱的米色信纸,当众摊开在桌上,顾不得家丑外扬,铁了心要揭开洪郎的罪证。
众人一拥而上,争着要看信。桌旁围满人群,被人墙挡住的,则是在后头跳呀跳,能看见一两字都好。
只是,人们瞧了信,都静默下来,个个神情复杂。
「怎么了,为啥都不吭声?」
得不到声援的钱父,气急败坏的质问。每个对上他视线的人,都心虚的转开眼睛。
「你们是没瞧清楚吗?」
「瞧是瞧清楚了,只是——」
有人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说:「您最好自个儿再仔细看一看。毕竟,这件事我们这些外人——」
钱父双眉紧拧,把信抓到身前,忿忿不平的咆哮。
「你们都不识字吗?信上写的明明白白,就是这家伙勾引我家——」
视线扫到信上,大嘴吐出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咻的一声抽气。钱父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双眼直瞪着信。
娇儿担忧父亲,是重读信上字句,怒火攻心才动惮不得。
「爹!」
她泪痕未干,抱住父亲僵直的身躯。
「您不要这样,这信我们不看了!不看了!」
她抓过信,想要撕个粉碎,信纸却意外坚韧,撕了半天就连裂缝都没有。
挫败的她伤心欲绝,软软的坐回地上。信纸不偏不倚,就飘落在她眼前,像是故意要让她再瞧一遍。
当她的双眸,不由自主的掠过信上时,神情即刻从伤痛转为惊骇,脸色变得比高山上的积雪还要白。
「你竟然——竟然——」
她瞪着洪郎,虚弱的吐出几个字,然后——
咕咚!
娇儿昏过去了。
顾不得旁人诡异额注视,洪郎冲上前去,抱住昏厥的情人,心疼的轻轻摇晃,再一手把信拿到眼前呢,想确认到底是哪里出错,竟会闹得娇儿一家子,寻死的寻死、昏倒的昏倒,还有一个僵直不动,杵在那儿像根石柱。
这一看,连他这个写信的人也愣住了。
信上的字句,的确都是他写的没错。但是,倾诉绵绵情意的对像,既不是他所写的娇儿,更不是让钱父暴跳如雷的钱母,而是他将来的丈人钱父!
洪郎目瞪口呆,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手里的信纸,却从柔软转为坚硬,信上墨迹淡去,绉折变成一张脸,咧开的嘴嘎啦嘎啦的刺耳笑声。
闹出这场风波的它,四角卷起,如使用四肢,轻易从洪郎手里挣脱。
然后,它得意的跳着跳着,快乐的跳出店铺,消失在门外,只剩那嘎啦嘎啦的笑声,还留存在众人耳力。
隔着四方街广场,对面有间安生药铺。
这天药草刚刚运到,灰发长须、德高望重的掌柜踏出门来,跟运送草药的车夫寒暄,还要仆人送上热茶热食。他为人厚道,从不亏待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