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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想起什么?”看来段青瓦是真的认识他,而他却故意掩藏着,究竟是何居心。
他干笑,神色显得不自在。“没有、没有,下官……本官虽是出自平远侯府,可钱财一物向来不经手,因此阮囊羞涩,就靠本地仕绅救济,恐怕不能尽如人意。”
段青瓦看了一眼靠在篷壁睡着的牛双玉,她的一只手还捉着赵冬雷手臂,收钱一事他毫不避讳,认为这事理所当然,当官的不收点孝敬活得了吗?他不过顺应潮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记得他是玄武十九年的状元,进了翰林院,是最被看好的首辅继任人选。
“你不知道京城这些年乱得很吗?我们平远侯府谁也不帮,中立派,在祖父的安排下,大多的子弟都外任了。”人不在京中就不会受到牵连,也不会有人打着同舟共济的念头要钱。
段青瓦是平远侯府的大房嫡长孙,那房就他一名嫡子,余下三名庶子,他爹担心那些不安分的人藉故成群结党,因此二话不说同意祖父的做法,一放就是几百里外的北边小县,快马来回也要半个月之久。
但他不怨,家里长辈也是为了要保全他,夺嫡这种事动辄抄家灭族,他走远一点好保存段家血脉,若有哪个不肖子弟被兜了进去,风声传到清江县他也早就走了,不等京里来人拘提,一窝给端了。
闻言,赵冬雷静默了一会。“这世上没有所谓的中立,不选边站有时死得更快。”
因为平远侯府有钱,两座玉矿、一座铜山、田地上万顷,所娶的媳妇个个大有来头,十里红妆,他们拥有别人最想要的东西——
银子。
“难道你想……”他心头微惊。
“勿做猜测,我还没有造反的本事。”只是皇上活太长了,该让位给底下的人,免得每一位继任者都野心勃勃。
皇上即位时已经四十多,他的儿子们多数也成年,因此他总是担心他们觊觎他的帝位、想着怎么弄死他,所以他先一步压制他们,不给实权,只以虚位吊着。
但是他年岁渐长,开始感觉到体力不如从前,长命百岁是每一个当皇帝的希望,他也怕死,看到正值壮年的儿子们会心生不满,认为他们不安好心,在他面前炫耀自个儿年轻力壮。
“咦?谁要造反……”打了个盹的牛双玉因拉闸的声音而被吵醒,她揉揉眼睛,看着篷舟划出小湖,进入外面的水道,仿门的拉闸在小舟通过后又放下。
“没事,你再眯一会,等到了河面我再喊你。”赵冬雷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摸上她凌乱的发丝轻抚着。
“不了,再睡下去就不想醒了,睡睡醒醒明儿一早会头痛。”她的睡眠一向一觉到天明,若是中途醒来,睡比不睡更累,全身筋骨好像移位似的,拉都拉不直。
“不然看看月吧,今晚的月儿又大又圆。”下一次再一块赏月不知是何时,少了他在身旁,她能依旧如故吗?
本是无相干的两个人,却意外有了交集,她会怨他吧?是他的到来打乱她平静的田庄生活,他想她会骂上几句然后将他彻底遗忘,这小姑娘很现实的,从不为不值得的事或人停留,她总是往前看。
“十五的月的确很圆,可是好冷喔!谁会在这种鬼天气出外赏月,那人肯定有病。”牛双玉搓了搓发寒的手臂,正月的天儿尚未回暖,河面上还有些浮冰呢。
肯定有病的段青瓦打了个喷嚏,以指揉揉发痒的鼻头,他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干这种事,和三五好友上山踏青、寺庙里说禅、荷花池里采藕、举杯与明月共饮,一抒诗性。
赵冬雷轻笑着抬手。“过来。”
“可是你的伤……”她担忧地望着他已止血的伤处。
“不打紧,上次次那么重的伤都熬过了,脑袋破个洞,小事一件。”他说得不痛不痒,不以为然。
“头都破了还小事一件,要是细菌感染……呃,我是说脏东西跑进去脑里,你想哭都来不及。”脑部构造十分细致,即使现代医学也无法完全解析。
第七章 灯会走水了(2)
更新时间:2018-01-12 17:00:09 字数:5304
“双玉。”他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他表情有古怪。
“没什么,只是没喊过你,想喊喊看。”双玉很好听,玉要成双才有福泽。
“赵冬雷,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她觉得他怪怪的,今儿个话特别多,而且是他平日会谶啲识。
“以你的聪慧,有什么能瞒得住你。”她不像一般姑娘家,敏锐度之高,把她往军营一放,说不定还能带兵打仗。
说的也是,她庸人自扰了。“大人,麻烦把小舟划到岸边,我们走回去就好,你还得回去处理城里大火。”
“他的伤不用看大夫吗?”伤着了可不得了。
“我们村子里有大夫,医术还算不错。”大夫便是路上给赵冬雷治伤的那一位,为人孤僻又不讲理,但因伤口缝合一事反而与牛家走得很近。
“那好,小心走,夜路多险。”段青瓦那一句“夜路多险”是说给另一个人听,暗示他将来要走的路不好走。
“好。”
看似牛双玉挽着受伤的赵冬雷,事实上是赵冬雷趁为数不多的机会握住她的手,他头一回有舍不得放开的牵挂,想把她带走,让她不用为银子烦心,坐享富贵。
但他不能,他要做的事太危险了,一不小心身败名裂,万劫不复,身边的人都得跟着他陪葬。
放手不是为了别离,而是等待下一次的重逢。
“公子,他真的是逍……”撑篙的船夫一抬头,目露精锐眸光,两边颧骨高高突出。“嘘!莫言,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晓得他是谁,诸事莫管,家中长辈只想我活下去,若京中十年内有变,大局底定,我们还是能回京的。”他宁可共死,不愿独生,偏偏家里人不成全。
还是随波逐流吧。
“是的,公子。”船夫手上的长篙一撑,小舟缓缓飘向河心,犹如一片落叶。
“唉,城里的那场火还真是伤神,不知烧完了没,我这大人头要疼了。”怎么就不能风平浪静呢。
一轮明月高挂天际,点点繁星相伴。
风起时,微凉。
段青瓦望着不语的月娘,苦笑想起哭着送走他的亲娘,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才能再聚首。心,有点痛了。
夜了,虫鸣蛙叫,时日到了阳春三月。
草长莺飞,春暖花开,到了繁殖的季节。
牛家的小山猪长大了,又生了一窝小山猪,猪圈不够用又增盖了一间,原本几只兔子经过几次的繁殖已有数十只,山鸡和家鸡已经没两样,全混在一起养,三代小鸡孵化了。
牛家多了三亩田,十亩水田都插上秧,人家田里的水稻才冒出一点芽,他们已经油绿绿一片,有小腿高了。
耕牛哞哞叫,平添几许农村趣味。
但是白日的热闹到了夜里全都沉寂了,小山猪窝在母猪肚皮旁,唿噜唿噜的打唿,鸡和兔子缩着脖子睡在自己巢里,就连新来的牛哥哥也躺在稻草上,双眼闭合。
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一道掠空而过的黑影踩在屋瓦上,月光照亮他的一举一动,无所遁形,几乎无人发现他的存在,除了……
“进来。”
听到熟悉的清冷嗓音,一身黑衣的男人感动得快要落下泪。
“是。”
黑影由一扇半开的窗钻进,一见站在简陋床边的男子,双膝立即落地,重重三叩首。
“不怪你,你尽力了。”别人的有心算计怎么也逃不过,他也没料到那人真想杀他,还纵容他人对他下手。
“主子,属下无能,让你受罪了。”黑衣人的额头流下两行鲜血,眼中满是自责。
“你们找了很久吧。”是他自己大意中了人家的圈套,最后跳水逃生,以求一线生机。“是的,主子,我们从沧澜江一带往下找了七百里,又遍寻附近的山区、民房、乡间小径,就怕你被谁救了,一时伤重无法动弹才迟迟未现身。”他们不放弃一丝可能性,搜寻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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