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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冬雷不是怜悯,而是报恩,她若是死得太早,他欠下的恩惠要找谁报?
“黄蜂至少要泡上六个月,以八个月最适当,这个蜂巢很大,少说有四、五千只蜂,能泡上六坛子酒,一坛子卖一两应该有人买……”积少成多,买地的钱就有了,她就能开荒,喜当地主婆了。
“你喝。”他语气冷沉。
牛双玉没好气的一横眼。“你以为我多能喝呀,一天一小杯,一坛子我能喝上一年呢!何况你身手不凡,再捉就有,咱们一口气泡上一百坛子就发了。”
她越说越开心,蒙蒙水色的大眼亮得照人。
“贪心。”看她乐呵呵的傻劲,他不禁笑了。
“这叫物尽其用,顺便为民除害,野生的黄蜂会螫人,往山上走的人容易被螫伤或造成死亡,我们把毒蜂捉走就不会再伤人了。”她有冠冕堂皇的藉口当起捕蜂人。
“你有钱买酒回来泡吗?”他勾唇。
一谈到银子,她整个人都蔫了。
她很努力赚钱,路上卖草蓆、草帽攒下来的,手巧的她还编草鞋卖给村民一双七文,一共卖了八十七双呢。
当初牛辉玉从杏花村的家中带了十几两银子出来,他们一路上靠接济,花费并不多,不到一两银子。
但是来到牛头村落户后,什么都要花钱,像里外的衣服总要添购,一人一床棉被少不了,油、盐、酱、醋等调料不能少吧,再添购些拉拉杂杂的物件,也花去四两银子,最后只剩下七两。
牛辉玉、牛鸿玉到城里干活不能不吃饭,还要租屋,又得做满一个月才能领到月俸,所以又带走了二两银子。
因此包括牛双玉手上的,牛家的现银只有八两银子。
如果她再拿银子出来买酒,半年后能不能回本是一回事,眼前过不过得下去都是问题,要是麦子收成不好……
呸!呸!呸!胡思乱想,她家的麦子长得可好了,她追加了好几回草木灰……呃,其实是赵冬雷施的肥……总之,黄澄澄的长势太喜人了,半个月后便能收割,赶在十一月中旬入仓。
“过两日是市集,你明天不要跟我上山,我多打两头獐子,你把你那些能卖钱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上城里卖去。”看到她一脸沮丧,双眼失去光采的模样,赵冬雷鬼使神差的话多了些。
“真的?!”她满血复活。
他忽然有种想揉揉她头发的冲动,看她崇拜的眼神,他都要笑了。“咱们缺银子不是吗?”
“嗯!很缺。”她用力点头。“冬雷表哥你真好。”
这马屁精,真会见风转舵。“这会儿又成了冬雷表哥。”
太现实了。
但现实得很真,不虚伪,不像某人……
蓦地,他一怔,心头扬起异样的感受,彷佛身处尔虞我诈的刀光剑影中。
“你本来就是冬雷表哥嘛!妹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她不吝啬说些好听话,做人要能屈能伸,审时度势。
赵冬雷取笑的拍拍她的头。“妹妹呀!多吃点,别让人看成假小子,太、平、了——”
太平……太平?!他是指……“你……”
太无耻了。低望平胸一眼的牛双玉双颊胀红,给原本稍微苍白的小脸儿添了些许血色。“啊!我被螫了,好痛。”蹲在布袋旁用树枝戳布袋里的黄蜂,牛丰玉忽地大哭,豆大的眼泪直流。
“谁叫你玩蜂,一个没留神就遭罪了吧!来,把手伸出来,姊瞧瞧。”小孩子淘气,见着什么都想玩。
“姊……”牛丰玉呜呜咽咽的掉金豆子。
“男子汉哭什么,不就牛毛细的蜂针,拔出来就没事了。”嗯!在哪里……呀!有了,可恶的小东西在这里。
牛双玉眼微眯,用指甲挑出细小的锋针,再就着针尖细的小孔挤出毒血,以随身竹筒里的清水清洗。
除非对蜂毒过敏,否则螫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在某些中医疗法中提过蜂毒能治病,有人还会刻意将成蜂往身上一放,螫上两针。
“没事了?趁天还没黑赶紧下山,晚了山路难走。”赵冬雷没把那点小螫伤当一回事,开口催促。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调皮。”牛双玉训了弟弟一句,手指温柔的拭去他挂在眼角的泪珠。“冬雷表哥,你要走慢点,我们步伐小,跟不上。”
“……好。”他单手拎起重十多斤的蜂巢,大手不自觉的牵住身侧小姑娘的手。
他是怕她跌倒,没有三两肉的小身子还没一头麕子重,他要是没牵着她,包准会一路滚下山。
心无邪念,坦然正直。
可是看在别人眼中,却有一丝不对劲的意味,毕竟牛双玉快满十二岁了,是个能议亲的姑娘家。
第四章 挣财好绝活(2)
更新时间:2018-01-12 17:00:09 字数:5577
一下山,刚到村口,迎面走来的是提着菜篮的菊婶,她刚去菜田摘菜,薙菜、芸豆、黄瓜摘了半篮子。
“菊婶,要吃豆角吗?我家长满了一墙,摘一把炒油渣子吃,还有拔两根萝卜炖大骨。”牛双玉笑着打招唿。
“不了,家里够吃,你们几个孩子不容易,自个儿留着吃,不过……”她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大手、小手,语气多了点怪责。“姑娘家的名声很重要,你哥哥们还要考秀才呢!”
啥?她在说什么?
“丫头呀!你不小了,有些事要懂得避一避,千万别胡来。”没娘的孩子真可怜,没人教着。
看到她若有所指的眼神,牛双玉这才迟钝的发现赵冬雷居然一手拎着装蜂巢的布袋,一手握紧她手心,难怪她这一回下山特别轻松,没使什么劲,一下子就到了。
“他……呃,是我表哥,我们今儿个去山里一趟,菊婶也晓得我的身子骨不好,绕了一圈累着了,表哥担心我没站稳跌下山,这才帮了帮我。”她用帮代替牵,表示她力有未逮需要一点助力,表哥是家里人,哪放心她独行。
牛双玉以指尖枢了赵冬雷一下,他一吃疼便松开手。
“唉!你也要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要量力而为,别老往山里跑。牛大、牛二能读能写,进城找了好差事,日后饿不着你和小丰。”她有意无意地看了赵冬雷一眼,似在说你这大个儿怎么不去找差事干,整天装闺女跟在表妹身后有什么出息。
“哥哥们赚的钱是要娶媳妇的,我想能多帮一点就多帮一点,趁着这地还没结冻前,多弄些可食的杂粮,牛头山里有不少好东西,我舍不得搁着发烂。”能吃的食物何必浪费。
刚来的第一年,家里缺的东西可多了,一次备齐是不可能,总要慢慢周详,能省则省别铺张,等过个一年半载安定了,日子也好转了,她自然会把眼光放远,改做其他事。
“那好,你打小就是乖巧懂事的孩子,菊婶不好多说,说多了惹人嫌……”接着她咕哝着,“男人长得太好不是好事,勾人似的……”边说边往村里走去,叨念声越来越小,在风中卷成无声的细语。
两日后。
“扁豆表妹,你确定你要赶集而非搬家?”
望着板车上满满的咸肉、燻鸡、腌菜干、风干的兔肉,以及草编的家常用具和一些绣帕,兔皮做的披肩、袖套、护耳……荷包?还是长了两只长耳朵的,傻眼的赵冬雷完全被震撼住了,睁着眼张口结舌。
这些东西卖得出去吗?他很怀疑。
“再叫我扁豆表妹,小心我给你下巴豆。”拉死他。
“前后不分的扁豆身形,不叫你扁豆表妹要叫什么。”一个小姑娘长成她那个样子,前途堪虑。
好在她有一张不算太糟糕的脸蛋,眉似轻柳,弯弯细细,眼眸干净,宛若清泉,瑶鼻小巧樱桃口,透白的芙颊浮着淡酡,不是美人却多了一股清致的雅色。
“谁像你长得像柱子一样高大,一顿吃的饭足够我吃三天。”她还会长开,不用太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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