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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田小姑娘(12)



“我不是小鬼。”他噘起嘴。

“你比我小。”她仗势欺人。

“姊姊无赖,以大欺小。”他也才小两岁半而已。

她下巴一仰,朝弟弟眉心一戳。“就欺你怎样,爹说你们都要让着我,不能让我生气或难过。”

牛双玉自幼身子弱,养到近年才稍微好一点,她长得比同龄姑娘慢就是因为心肺不足。要养好身子,前题是要心平气和,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怒伤肝,忧伤肺,悲伤心,因此牛家的男孩再顽皮也不敢动到她,把她当风一吹就散的柳絮,说话要轻声,语气要细。“哼!”爹偏心。

牛丰玉装出一副“我生气了”的模样,要人快哄他。

“再哼也改变不了你是麻雀嘴的事实,叽叽喳喳的非常吵。”瞧那张嘟起的嘴都能吊十斤猪油了。

“姊,你太坏了。”嘴上不饶人。

自从爹娘过世后,她越来越不讲理了,老是蛮横的欺压弟弟,他真是太可怜了,有冤不能诉。

牛家的人都很单纯,四个孩子当中就属牛丰玉最腻着娘,对她的依恋也最重,父母刚出事那几天,他整日神魂丧失似的没了往日神采,一日比一日沉默。

观此情景,担心他有失亲创伤的牛双玉也不用言语开导,她知道说得再多他也听不进去,于是她换个方式成日闹他,把他与生倶来的孩子天性激出来,终于恢复以往的笑脸。

人有七情六欲,憋久会成病,适当的宣泄才能继续往下走,九岁的牛丰玉还有大好未来,不该折在丧亲的沉痛中,最好的疗癒是时间,以及来自最亲近人的关心。

果然被牛双玉有意无意的闹一闹,他表面上是不高兴,心情却渐渐开朗了,他不是一个人,哥哥姊姊都在身边,他不怕,能勇敢面对前方的路,因为他们都会陪着他。

“我本来就是黑心肝的人,你知晓的太迟了,当了我的弟弟就要被欺侮。”说完,她两手一伸捏他鼓鼓的腮帮子。

小孩子的脸很软、很嫩,肉肉的,她捏上瘾了。

“啊——好痛,好痛,姊姊,你放手,我的牛要掉了……冬雷表哥,求命……”痛……痛死了。

他本来说的是“你放手,我的肉快掉了,冬雷表哥救命”,可是被扯向两侧的脸皮让他口齿不清。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到底还要不要吃蜂蜜,以为自己还是孩子吗?”赵冬雷皱眉走来,吵得老天爷都要变脸了。

两姊弟相视一笑,同时朝他一喊。“我们是孩子呀!我们还很小。”

看着两个一般高,两张相似的面容,赵冬雷气笑了。“是,我错了,牛家人的脸皮特别厚。”

话刚一说,他的眼神略带讽意地落在牛双玉毫无变化的胸前,来到牛家快三个月,小姑娘始终如一的平坦。

“赵冬雷,你贼眉贼眼的看什么?!”感觉到不寻常的眼光,牛双玉手臂环胸。

“叫冬雷表哥。”还真是没看头,倒是一张嘴比北风刮人,被宠出来的气性越来越大了。

“你自个儿清楚咱们是什么亲,少在口头上占我便宜。”人实在不该太好心,瞧她做了什么好事。

种完了麦子后,赵冬雷便无事一身轻的养伤,他大剌剌的赖在牛家,毫不客气。

不过在牛家兄弟出外干活后,他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拆完线便可稍微提些重物,加上玉露生肌丸的奇效,他好得比想像中快,有时帮着田里的活,有时上山砍柴,先储备冬天的柴火,顺便打些野物回来添几口荤菜。

牛家院子里的鸡圈扩大了一倍,多了些野鸡和兔子,猪圈旁边又加盖了间猪圈,四头小山猪在里头胡乱窜动。

赵冬雷打的猎物不见得都是死的,有一回他看见一窝小兔长得很可爱,便拎起其中一只带回来给牛双玉养着玩,谁知她两眼一亮,不是因为兔娃多讨喜,而是看中经济价值,兔子养大了能卖多少银子。

于是,她千叮万嘱,杀大的,留小的,养着过年吃肉,多余的做成腊肉,年关将至卖给酒楼饭馆,不无小补。

并非每个穿越人都有金手指,牛双玉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土木工程系学生,还是实习成绩中下的那一种,平常不爱看史书,也非美食权威,商业大亨更是离她遥远,仅有的医学知识也是基本水准而已,最多是参加野外求生战斗营时学到些许植物辨识和紧急用药之药草的技能。

总而言之,她学什么都是半吊子,知道一些但不精,来到古代,她也只比古代人多懂一点点知识而已。

不过身体有先天性的缺憾,因此有些事她想做也做不了,况且她又有一对好父母,所以很多事就放下了。

久而久之,她也淡忘了另一世的自己,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被迫学女红、刺绣才是真实的生活,因为她正在经历这里的世界。

“要看咱们的户本吗?”借籍。

不知是早有准备或是村长贪懒省事,牛辉玉把一家路引报上去时,户本很快就下来了,连不同姓的赵冬雷也登记在牛家户本,表示是借居的亲属,也是牛头村村民。

面上一滞的牛双玉哼声很轻。“快把蜂巢弄下来,你要等到日落西山,倦鸟归巢吗?”

对自身能力有自知之明的牛双玉从不强出头,这年代的姑娘怎么活她就怎么活,绝不自作聪明的想要一展长才。

什么女主定律都是骗人的,哪有皇上、皇子、王爷卯起来爱一个女人,还为了女人抢得头破血流,富贵窝里出来的贵人打一出生就在宫斗里打滚了,见多识广,怎么可能对离经叛道的“外来妖女”情有独钟。

“你们把嘴巴闭上就成。”失算,这两姊弟太会闹腾,他不该因两人的请求而心软,让他们跟着进山。

“自个儿身手差还怨别人……”哼!

就在牛双玉嘀嘀咕咕之时,双目利如鹰的赵冬雷忽地纵身一弹,两个足下轻点,手里的布袋迎风一张,来回甩个两下,再落地时,慑人的嗡鸣声齐声而出。

“你、你整个摘下来……”也太快了。

她愕然。

“如果不是带着你们俩,我早就得手了。”也许此时还能打只山鸡,让嘴里添点肉味。

赵冬雷实在鄙夷牛双玉爱屯食、什么都想卖钱的小家子气,他打只野味回去是想多道肉食,可是她脑子想的却是一只鸡七文钱,野生的多五文,若做成烟燻能卖到十五文。

她盘算的是银子,他顾全的是肚皮,两人想法回异。

赵冬雷无肉不欢,饭量奇大,牛双玉喜食轻食,小鸟啄食般的只要半碗饭就饱,她打算多攒银子多买几亩地,趁免税三年,地价又便宜将近一半之际,最好能买上二十亩田地。

她算过了,一亩田地分春秋两季播种,春稻秋麦,中间还能撒点油菜花籽榨油,油菜花不算粮食不用缴税,以不打仗的太平日子来说,扣去粮税,一亩地卖掉的粮食约有一两到一两半,二十亩地便有快三十两。

那时他们一家嚼用就够了,还有余银,大哥要娶亲、二哥要议亲、小弟入学堂的钱全都有了。

牛双玉听说过所谓的荒年,太可怕了,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粮食,即便是万贯家财也有可能一夕成空,没饭可吃的暴民什么都抢,饿了连小孩都放在火上烤。

为此,她杞人忧天的要赵冬雷挖开地面,借助她的土木知识弄了个有楼梯的地窖,能住人也能储物;还有储冰室,分间隔室一目了然,有近似于现代化的通风设备。

目前已完工三分之一,过年前就能全部弄好,她已搬了部分腌制品储放在里面,准备腊月时卖出一些。

看出他眼中的嫌弃,牛双玉只冷瞪他一眼,注意力在他手上的布袋。“怎么连蜂群也一起捉了?”

“泡酒。”她那破烂身子走几步山路就喘得像快断气似,黄蜂酒能补其不足,她起码能多活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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