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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一涉及他所爱的女人,他的态度就会软化。
“唉!音羽都走了十多年了。”人老了就容易怀念过去,他真想念音羽甜美的笑容。
“老爷……”
他感慨地摇摇头。“知道了,广美,你推我回屋子吧!”不能让音羽死后还为他担心。
“是的,先生。”护士温柔地朝管家点头致谢,推着他走回屋内。
☆☆☆
太诡异了,这么舒适宽敞的柏油路,居然看不见一辆车子。
耳中尽闻擦过车身的呼啸声,一大片土地竟无半丝人影,易教人生疑。
“如果你想弃尸,这里绝找不目击者,记着,相机是我的陪葬品。”她像是拍卖市场的女奴任人摆布。
平野正次佯装不满地说道:“你就只惦着那架破相机,拨点心给你身边的男人如何?”
他有点嫉妒那架老旧的相机,她在遭受危险之际仍不忘要抢回它,若换成是活生生的人――譬如他。恐怕她会扔下他,自己逃生去。
人不如相机是件可悲的事,和相机吃醋更是愚不可及,偏他控制不住微微发酸的理智。
“什么破相机,它是我花了两个暑假打工赚来的生财工具,这些年来它已俨然成为我的分身。”
“分身?!”一架破相机?
“当然,它帮我记录了所有的心情,养活了我的一张口,是我在工作上不可或缺的伙伴,靠它比靠一个男人稳当。”
相机不会背叛,忠实的拍下她眼中的世界,而且还不抱怨地替她赚钱,安安静静地陪她度过每一段旅程。
“身为男人,我必须说被侮辱了,竟和一个无生命的机器相比。”好男人难为。
“当然不能比!”平野正次扬起的笑容因她的下一句话而僵硬。“它比男人重要多了。”
这绝对是侮辱。“机器是冰冷没有温度的,它不能陪你说话,提供温暖的怀抱安慰你受创的心。”
“心为什么会受创?因为男人。”她一句就堵住了他的口。
的确,通常女人情感上受了创伤,大都来自男人,平野正次哑口无言,接受她的论点。
车子一路安静的行驶,白景心将一直不出口的疑虑提出。“我怎么没看见其他人和车,今天是天皇生日?”
天皇生日?她真掰得出。“这是私人产业,你当然瞧不着旁人。”
“私人产……不会吧!我们开了快半小时的车程。”天呀!他一定在开玩笑。
她知道宫城集团是日本第一大企业,也知道宫城家很富有,但……这太夸张了。
“那是外围林子,以前租给佃农使用,现在全收回而已。”他不觉得有何不安,贫富本有差距。
“难不成你们是地主?我……妈呀!庙?你们不会住在庙里吧?”比金阁寺还雄伟壮丽。
眼前如庙宇的楼阁令白景心诧异到瞠目,大约五层楼高的建筑外围有座十公尺高的土墙,土墙内植满一排排的油桐树,至于内观则被土墙遮掩。
庙?还真有几分神似,平野正次优雅一笑。“外先祖曾任城主一职,你若看过德川家康这类传奇人物的故事就不难理解。”
宫城家族原本是幕府时代的一位城主,因与将军家的姬妾私通而废除藩号,沦为平民百姓。
原本城之四周植满上千株樱木,但将军之姬妾受满城落樱之吸引,故而爱上城主,所以德川将军在盛怒下命人铲光樱树,世代不得种植此树。
后代子孙便以油桐树代替樱木,每逢春、秋两季,白色的油桐花飘落,姿色不逊优美的樱花,每每教人赞叹。
“城主?别告诉我里面居住的人都穿着一袭和服、脚踩木屐,梳个艺妓头?”那是她印象中的日本古装剧。
“那不叫艺妓头,它……”平野正次耐心的解释日本文化。
可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人的潜意识是一种很奇怪很微妙的东西,一旦定了根,很难去根除,即使他口沫横飞地串成一篇大哲理,她仍故守己念。
☆☆☆
“少……少爷,你回来了,我马上去通知老爷一声。”一名下人兴冲冲地连忙回报。
木板回廊发出咿咿呀呀的回声,屋檐角挂着枫叶造型的风铃,清清脆脆的铃声相当悦耳。
擦得发亮的原木走廊有些刺眼,走在上头得细察脚底干不干净,生怕留下一道污浊的足印让人笑话。
“你们这座庙……城,到底有多少人?”她眼睛都快看花了。
左一个手拿扫帚的和服妇人,右一个擦拭纸窗横木的和服少女,打井的老汉穿着深栗色和服用木勺浇花,还有抿嘴偷笑的大婶们也穿着和服……
这是什么世界,她误入时光流之中吗?
就算要回到过去,她应该有权挑选自己的国家,至少她熟悉每个朝代的历史,而不是像瞎子摸象一般乱闯。
“大约三、四十人吧!不会很多。”以前全盛时期,家仆有一、两百人。“还有它不叫城,只是一幢房子。”
“是呀!好大的房子。”她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平野正次笑了笑拉开一扇纸门。“以后你就住在这里,稍晚我会命下人先铺好床。”
他没告诉她,这是女主人房,而他就睡在这扇门旁。
白景心心颤颤的问:“告诉我,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是仿古的,没有半点价值。”她眼有点花。
“好,它们全是假的,没有一件是国宝级的古董,虽然你明知我在说谎。”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比他年长。
“后面那句你可以省略。”她不太痛快的瞪视他。
“不管它是不是古董,当初制造它的用意就是给人使用,你不要太在意。”物本该尽用。
“你说得倒轻松,随便弄坏一项古董的罪名我可担不起。”就算工作一辈子怕也难偿。
上等的檀木,可以从光泽纹路看出它的年代久远,雕花的翡翠屏风更是价值不菲,连放置古董花瓶的高脚凳都是极品,她哪敢大声呼吸。
不知偷一个古董出去能卖多少钱?买不买得起台北东区的房子?
“放心,尽管破坏,我不会向政府告密的。”这种古玩意儿他多得是,不差这几件。
出身富裕之家,他并不以自身的尊贵自满,反而让他更看清人世的黑暗面,以取之不竭的金钱当靠山,从事他想要做的事。
成为联合国的一员是一种机缘,他碰巧比维丝娜提早两年受训,论辈分,他是她的学长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金钱亦是如此。
庞大财富足以救济危难小国,阻止饥饿人口过盛,他秉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断将名下资产释出。
不过,他有一个善于理财的父亲,当东山挖平时,西山就崛起,永远散不尽钱财。
“政府……告密?”难道是……
“那是国宝。”一句低哑沉稳的刚毅声音,引得两人回首。
“外公!”他的脸上摆着温恭的笑。
宫城信夫冷哼一声。“不要把你在外面那套虚伪的笑用在我身上。”难看死了。
“呵!呵!”被识破伪装,笑声变得有些短促。“您老还是那么精明,什么都瞒不了您那双利眼。”平野正次摸摸鼻子,推测外公这次来的速度有点快,八成是听到下人们绘声绘影口传中的她吧。
“少戴高帽,打马虎眼是过不了关。”他对着孙子说话,眼神直往白景心瞧。
“外公,我可是您最老实的孙子,绝不敢开您的玩笑。”手一伸,他将佳人揽住腰侧。
老人家不屑地将目光调回他脸上。“我只有一个孙子,他的本性滑溜得很,有空叫他回来坐坐。”
“嗯!我会提醒他。”他故作慎重的点头。
凉在一旁的白景心不想插话,这是同一家人的问候时间,没有她这个外人置言的余地。
她有意要拨开平野正次的手臂,不想突显两人的亲密感,反而引来他关注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