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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榻前的帝女(婢倾天下之一)(16)



「冷静,香罗,别冲动,他是……二爷哪,你喝点茶降火,嗯?这茶凉了,有涩味,幽人,你再去沏壶黄芽雪茶,用逸公壷泡。」

「喝个屁!」香罗气急败坏的冲出去。

看著杀气腾腾离去的一抹桃红,神清气爽的向晚敛眉低目,端起放凉的茶水轻啜一口。

「是的,姑娘。」十五岁左右的黄裳丫鬟规矩学得不错,不疾不徐地曲身一福,取走紫砂茶具另行冲泡。

她一走后,向晚托著腮看向书房外的老槐树,一只灰色杂毛的小膨鼠捧著栗子轻啃,两颗小牙不停地嗑嗑嗑……

始终沉默的木清开了口,「姑娘,你太不厚道了,主子分明想见你,你却把香罗姑娘推到他面前,这不是害了她吗?主子那性子呀!可是无人敢领教的糟。」也只有你敢在老虎嘴边拔毛。这句话他放在心里,没敢说出口。

向晚噙著笑,睨视他。「凡事让他太快活总是不好,二爷这些年也猖狂了些,把咱们这几个姑娘家给耽误了,外人只当有四大美婢持家做主,却不知二爷才是咱们的主子,不好,真是不好呀!」

那位凤二爷过得太逍遥了,为了不想成为争权者的拉拢对象,他躲得也够辛苦了,该是时候露露脸,享受一下站上风头浪尖的滋味。

唯恐赶不及看热闹的木清搓著手谄媚笑道:「姑娘,那我们去不去,香罗姑娘只会被主子当成碍眼的,一脚给踹到天边去。」

「这倒是实情。」幽人送上刚沏好的热茶,向晚饮了一口,神情安适地舒了口气。「木清,备轿,姑娘我身子娇弱走不得路。」「是的,姑娘,轿子马上到。」他欢快地应答。

位于西宁城东侧的凤阳酒楼是城里最大的酒楼,坐落在全城最热闹的大街旁,往来皆是商家富户,仕绅名流、地方上的耆老……总之,没几个银子还入不了酒楼大门。

门口植了两棵杨柳,看看那繁密的枝叶,少说也是百年老树,树高有三层楼,刚好遮住二楼的观景台,里头的人推窗一看便是绿意盎然的垂柳,风吹柳絮轻扬,别有一番风雅。

柳树下摆了张四方桌,左右两张木椅,桌上一副棋,每月逢九在此会棋友,十人先后比试,最后胜出者得以入内,凤阳酒楼免费赠一桌席面。

这也是做生意的手法,招揽客人,先有人气才有生意,连这种地方都顾到了,难怪酒楼财源滚滚,客涌如潮,赚得满钵流金。

只是某人根本没空管这些……

「怎么还没来?黑头参,你再去门口瞅瞅,看看爷的向晚小心肝来了没,爷儿甚是想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都要相思成灾了。

「主子,小的叫乌参,不是黑头参,啊!」他意思意思抗议一下,主子都叫这么多年了也不改口,怕是自己列祖列宗地下有知,也都放弃纠正了吧。

被一脚踹开的乌参抖著身子,坐在地上揉揉屁股,不过与其去找向晚姑娘,夹在她和主子中间,他宁愿趴在地上一整天。

「叫你去你就去,罗唆什么,没瞧见爷不高兴了吗?」不会看人脸色的狗奴才,迟早收拾他。

「是是是,小的这就在走了,主子别催,向晚姑娘是咱们西宁城的大美人,她一出现准是万人空巷的盛况。」就怕挤得水泄不通,人人抢著看美女。

西宁城的大美人……美酒在唇畔,欲饮而尽的凤扬尘眸色一冷,噙笑的嘴角微泛不快。「这奴才倒是说得不错,我凤二爷的婢女可是个个天色国香,闭月羞花,貌比天上嫦娥,没福气的人还真见不到的下凡仙女,待会常老哥你得多看几眼,不然下回我可没这般大方,让你一饱眼福。」

酒席间,一名喝得三分醉的酒客惶恐地作揖,「不敢、不敢,二爷的美婢在下哪敢轻慢,听说全是持家的一流好手,还能帮忙打理二爷的生意,在下著实佩服得紧。」

「再能干也不过是任男人呼来唤去的女人,三天不打都上梁了,哪有常老哥你本事好,养出跑得像风的名驹,我想著那最嫩的腹肉,嘴都馋了。」片成涮马肉铁定是美味佳肴,嫩而滑口。

频频拭汗的常胜眼神闪烁,好酒在前却不敢多饮,他不住地往凤扬尘身侧的陪客瞄去,笑得有几分僵硬。

「一匹汗血宝马被你当成桌上菜肴未免太可惜了,不如让给为兄当坐骑,改日再送几匹小马饱你口福,如何?」神采俊逸的凤寒波笑容如煦地敬酒。

「不成、不成,我就看上他那匹马,没让我尝上几口,我睡不安稳。」凤扬尘摇著描金扇,一脸誓在必得的馋样。

「二弟,银子不是这样花的,好歹给咱们凤家留点家底,别到了子孙手里只剩下一堆还不完的债,那就愧对凤氏祖先了。」那是凤氏族人的银两,绝不允许他一人尽得好处,旁人仅捞得残羹剩肴。

凤寒波觊觎家主的位置不是一日两日的事,照理他比凤扬尘早出生两年,又是凤家长孙,他认为自己比凤扬尘更能胜任大位,凤扬尘唯一占优势的不过是长房所年二十四的他已娶陈氏为妻,妾两名,其中一女已怀有他的骨肉,所谓成家立业,现在的他对家主之位最是虎视眈眈。

「哎呀!大哥担什么心,咱们凤家是在钱堆上起家,还有百年皇商这块横匾顶著,干的又是为朝廷采办民间货物的买卖,油水丰得很,小弟能力有限,败不完。」他大笑地拍拍堂兄肩膀,使力有点重,拍得他脸上微青。

目光一闪,鄙夷的凤寒波故作惋惜。「一万两黄金不是小钱,值得你拿出来炫耀吗?至少得问过族中长老。」

「小钱、小钱,我身为家主,我说了算,穆兄呀!你的茶也别掖著,酒喝多了也要解解腻,叫人泡壶茶来,我这胃腻得很。」凤扬尘抚著肚子,积食难消的样子。

长桌的另一端坐了位只闷头吃喝而不吭气的中年男子,年约三十五、六岁左右,五官肖似北方汉子,脸型粗犷,肤呈深黝色,但手臂并不结实,应该是茶园的主人而非管理茶园的管事。

「茶不好,好茶在家中。」他不肯让人见到自己带来的茶叶,藉故推托。「无妨,喝喝看才晓得。」凤二爷状似无聊,拿起一组百两的漆金瓷碗玩起堆高,一古脑儿往上叠,玩得不亦乐乎。

「我不想涩了贵人的口。」穆清三把茶罐子往后推,态度相当坚决,他的茶里另有玄机,不能见人。

「是呀!二爷,好茶才能入贵人口,你也别强人所难了,穆老三的茶叶差强人意,改天再送你更好的茶,包管你喝了直咋舌。」常胜连忙倒酒,神态恭敬地像在伺候主子爷。

「噢!那一定不便宜喽!你先送几斤来尝尝,要是爷儿尝得好,下回宫里的采办就用你……」凤扬尘忽地眼一眯,桌上堆成尖的空碗霎时一倒,碎了好几个碗。

一道娇嗔的女音接著响起。

「二爷还想败光多少家产才开怀!一万两黄金买匹马你也买得下手,你这吃饭不知米价的败家子,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你还想把财产搬来送人不成,这个月尚未过半你已败掉七万六千六百四十两,后头还不知道有多人会来收帐,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吗?不要让奴婢们看不起你……」骂得顺口的香罗浑然忘却谁是主、谁是婢,脸上怒气张扬的艳色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引人入胜。

一时间,二楼雅座鸦雀无声,只充斥女子的怒斥声,在座的每个男人都目瞪口呆地睁大眼,看著越骂越起劲的辣美人撒泼。

须臾——

「香罗,我是谁?」凤扬尘抖著脚,似笑非笑的以小指揠耳,神色是慵懒带著笑……或者说是冷笑,他心里发著火,不豫来的人竟是她,而非他「思之若狂」的人儿。

「二爷。」她回答得很顺,毫不迟疑。

「二爷是你什么人?」他瞪了没拦住人的乌参一眼,一口汾酒喝得急,喝完之后又用舌头舔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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