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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娶西帝(上)(18)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显得虚软乾涩。

「我是张大娘,住在从这绕过一棵大树的村口。」张大娘热心地招呼着,倒了杯茶让她润喉。

「是大娘救了我吗?」原来是一处村落,难怪听见孩童的笑声,以及公鸡的啼叫……不对,为什麽公鸡一直叫个不停,而且很近……

她呵呵笑着,眉飞色舞地挥着肥腴手臂。「我这人除了嗓门大哪有什麽本事救人,是你丈夫力气大,一把将你捞上岸。」

「喔!是大叔出手相救,劳烦你们了……」她没听仔细,心想是被大娘的夫婿给救了,正想问与她同行的男人何在,自称嗓门大的张大娘立刻嚷了起来。

「我说的是你丈夫呀!妹子,你可别病一场就把心上人给忘了,人家对你有情有义,费了一番工夫才把你这条命救了回来,你真是好福气。」娶个相公又高又俊,羡煞村里的女人们了。

可别以为她口误,在这桃花村是女人当家,不嫁男人,她们用娶的。

「找还没嫁人……」哪来的丈夫?

「哟!又寻大娘我开心,俊得没话说的高壮汉子,那个头呀!比我家的梁柱还高,胳臂粗壮得像树干,一个人可抵十个人,一口气扛起七、八根大木头呢!」她家那口子只能捡捡细枝条,天冷了当柴烧。

张大娘没特别纠正她是「娶」了人,不是「嫁」了人,反正这种事大家都听得懂就好。

「……」这位大娘口中形容的那个人似乎是……南宫狂。

「你们夫妻生得好看,男俊女俏,人间一对璧人呀!」不待北越清雪开口,张大娘羡慕的又道。

「南宫……呃,我是说我……我相公他在哪里,怎麽没瞧见他?」一说起「相公」两字,满脸通红的北越清雪不甚自在,说得别别扭扭的。

「他呀!在帮村长盖房子,说要回报他借公鸡的大礼。」张大娘个性直爽,说起这事又咧开嘴。

「借公鸡?」什麽意思?

北越清雪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什麽,倒是公鸡的叫声一直扰得她心烦气躁,发胀的脑门频频抽痛,没法定下心来。

「这事我不好说,等你相公回来你再问他,我先帮你煮锅稀饭暖暖胃。」吃饱了才有体力,病痛也好得快。

「大娘……」先说明白不行吗?她不喜欢吊着一颗心胡乱猜想。

张大娘抱起一只空锅便往后面走,也不知是太匆忙,还是真没听见她的叫唤。

很快的,屋后升起一阵炊烟,哔剥哔剥的烧木柴声与洗米声同时响起,火的气味随风飘散,过了一会传来米饭香气。

不是什麽好料理,山野村夫的野菜粥而已,白米不多但煮得稠,混着野菜特有的香味,倒别有一番风味。

「嗯,什麽东西这麽香,快端来让我嚐嚐,肚子快饿翻了。」忙了一整天,总算有食物可吃了。

「南宫狂……」

一道高壮的身影走了进来,大刺刺地坐上椅子便喊饿,喉口一涩的北越清雪正要开口喊人。煮完粥的张大娘喳喳呼呼的大喊。

「你这饿死鬼喊什麽劲,你家娘子都还没用膳呢!你这麽大个子少吃一餐饿不死,先把你娘子喂饱了再说。」男人要疼妻子,有饭要让妻子先吃。

「她醒了?」刚一坐下的身躯倏地起身,快步定向床边。

炯然有神的黑眸对上一双水灵眸子,许久不曾扬高的薄唇轻扯一下,往上一扬。

「刚醒,可是气色还是不怎麽好,让她多躺着休息,千万别太劳累……喏,把碗拿好,别把粥给洒了。」她也该回去为一桌老小准备饭菜了。

拿着碗,南宫狂有片刻怔仲,他不晓得张大娘几时走的,深沉如墨的眼只盛载一张苍白小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就怕只是昙花一现的幻影。

直到一只细白小手碰了碰他手背,他才如梦初醒的咳了几声,端起严峻神色掩盖一时的失神,以及耳根微红的窘色。

「你……你身子还有没有哪里下舒服?」她的烧似乎退了,脸色不若前几日红得异常。

她没回答自身状况,只顾着查看他伤势。「你呢?你伤得比我重,应该没好得那麽快,伤口尚未痊癒就干些粗重的活,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听着她叨叨絮絮的关心:心里其实很爽快的南宫狂故意粗声一喝,「你罗唆够了没,不就是动动筋骨罢了,值得你大惊小怪。」

「小病不医成大病,小伤口放着不去管,化脓发炎,同样会让你少条胳臂缺条腿。」伤口一恶化,再来医治就来不及了。

北越清雪没发觉自己的口气像个爱唠叨的妻子,追问着丈夫的身体状况,没确定他真的健健康康,怎麽也放不下心。

「妇道人家就爱瞎操心,我以往率领一群部众出宫打……呃,打猎时,难免不带点小伤回去,我习以为常了。」他本来想说打劫,话到舌问又溜了一圈改口。

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事比喂饱百姓更为重要,但堂堂一国之君带着将领四处抢粮,形同贼寇,传出去总是不光彩。

「你习惯了,我却无法看着你有伤不处理,这是对我良心上的苛责。」她抑制内心的担忧,藉口良心上过不去。

南宫狂嗤之以鼻。「死不了,如果你想的是这事,还有,我手捧得酸了,你快把粥给吃了,别让那些无知又愚昧的村民以为我亏待了你。」

「无知又愚昧?」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野菜粥,她迟迟不动手。

原因是她怕烫。

他没解释,只是神色欠佳的哼了一声,「吃吧!要我喂你是不是,女人就是麻烦,稍一吹风受凉就病佩钁的,得让人像奴才一样伺候着才行。」

出入意料的,西临狂人居然耐下性子,一口一口地将粥吹凉,再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俊容,将粥送到她嘴边。

说实在的,连北越清雪都难以置信他愿意纡尊降贵,一如寻常百姓般,他不是西帝,她亦非北君,两人单纯的是一对普通男女,肩上并未压着不可推卸的重担。

动容的红了眼眶,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心,在她告诫自己不可对他动心时,其实她早就知道有一天会爱上他。

倡狂之下的他重承诺、有担当,一无私心地守护西临百姓,这样豪放、栗悍的男人才是真英雄,她怎管得住自己的心不去爱他。

「很难吃吗?怎麽吃着吃着又泪流?」看她一哭,南宫狂的心就慌了,赶紧拿起她用过的汤匙舀了一口粥细嚐。

咦?不难吃呀!她哭什麽哭,简直莫名其妙,让人平白为她揪心。

她摇头,心底的感情说不出口。「没什麽,只是觉得欠你很多。」

闻言,他脸上出现可疑暗红,神色复杂地移开视线。「呃,我是说……那个……若是我做了一件你绝对不会同意的事,你就当是两不相欠吧。」

「你做了什麽?」她眼露狐疑。

「……对你好的事。」至少在村民眼里,她肯定不吃亏。

「对我好?」太笼统了,她一向不是猜谜高手。

「我否认了,可是没人相信,他们坚持要我对你负起责任,因此……」他顿了一下。「我们成亲了。」

她愕然,有些不知所措。「我们怎麽可能成亲,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喔!喔!喔!」公鸡啼。

北越清雪突然气闷地一吼。

「那只鸡是得了失心疯吗?怎麽一直叫个不停,能不能把牠宰了炖汤?!」

原本对「公鸡」小有怨言的南宫狂一听,心情顿然一悦地朝她勾唇。「不行喔!牠是我娘子。」

「鸡是你……你的……」她无言。

「对,那只公鸡代替你和我拜堂,鸡就是你,你就是大公鸡。」他说得特别愉快,完全不说清楚是他嫁给一只鸡。

「什麽?!」

第八章

话说桃花村村民发现受伤的两人时,已是隔日的清晨,他们要上山挖竹笋,途中经过废弃的草寮,无意间发现有烟往外飘,以为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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