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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无妨,哀家不想你搁在心里,闷出病。」就像她老是心口闷、气不顺,不找个人说说话便一身病痛。
迟疑了下,她缓缓道出梦申所见。「臣妇梦见一群手持刀剑的刺客正在追杀雪儿……呃,是女皇,他们杀气腾腾地想置她于死地。」
「什麽?!你作了这麽可怕的梦……」她捂着胸口,一脸惊惧。
雪夫人疲累地揉揉眼窝,神色不安。「跟真的似跳到我面前,隐约还听到她落水的扑通声,我心疼地大叫一声……唉,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好些日子不见她传来音讯,人家说母子连心,说不定你真感应到她有危险……」血浓于水,母女天性。
什麽母子连心?太后言下所指似乎是雪夫人……咦!她不是当今女皇的乳娘吗?为何……
难道是……她听到不得了的秘密了。
门外的女子喜不自胜,雀跃不已地露出得意笑脸。
「太后。」雪夫人心慌地一喊。
周太后神色微变地涩笑。「这麽多年过去了,应该不会有人在意这种事,清雪她是流着先皇血脉的皇家儿女。」
只是这个先皇是皇太祖,而非她的夫婿太宗皇帝,若皇太祖晚走一年,她就得改口唤女儿一声!!皇姑。
「太后,你在后宫多年还看不透权势斗争的可怕吗?要是世人得知女皇不是你亲骨肉,她这皇位怕是坐不稳。」连她和太后都会有事。
北越清雪其实并非周太后十月怀胎所诞下的皇长女,而是雪夫人的腹中儿,她挺着大腹硬撑到时候到,才在差点难产的情况下喜获娇儿。
本名傅临雪的雪夫人曾是皇太祖宠妃,然皇太祖一死,当时贵为太后的徐娇便下令先皇妃子殉葬,首当其冲的便是受宠的雪妃,她是徐太后的眼中钉,非死不可。
不过与她有着姊妹情谊的皇后周蝉不忍她死于非命,便用了一招偷天换日,悄悄将已有身孕的雪妃接到身边,再换上自愿交换的宫女陪葬。
同时,想出桃代李僵的计谋,将雪妃的女儿当成自己的皇女,巩固皇后之位。
「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晓得,你别尽操这个心。」搞得她惶惶难安,一颗心七上八下。
「太后忘了吗?接生的稳婆,水嬷嬷。」她是唯一的见证者。
「可她不是回乡养老了吗?咱们给她一箱黄金塞住她的嘴,说不定她早就老死了。」她记得水嬷嬷快六、七十岁了,老得得拄着拐杖定路。
雪夫人忧心忡忡地道:「不怕一万,只怕一万,纸包不住火。」
「要不哀家派个人去瞧瞧,人死了便一了百了,反之就叫她搬远点,西歧小国倒是不错,地偏人烟稀少。」搬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待在北越,省得叫人提心吊瞻。
「千万不要呀!太后,这一做等于替人带路,反而给女皇带来麻烦。」她连忙出言阻止,就怕动辄失当引来杀身之祸。
「这也不对,那也不行,倒教哀家头疼了。」周太后苦恼地横睇一眼。
「什麽都别做,照样过咱们的日子,若无其事的安享晚年。」她们能做的事是把这个秘密永埋地底,不摊在阳光下。
「可视你那个梦……」思想不太安心,周太后又启唇。
「只是个梦而已,当不得真。」她加重语气,安抚自己也安抚对方。
「或许是吧!不过清雪说要去圣山祭天,这一去也有十来天了,哀家不放心,待会传个口谕,叫元将军带兵去瞧瞧。」早该回来了,来回顶多十天路程而已。
「嗯,寄阳那孩子倒不错,跟老将军的个性很像,有担当又负责,才识武学都出众,是我北越不可或缺的栋梁。」由他领军迎回女皇,顾虑少了许多。
周太后接下她未出口的遗憾。「可惜他看上的是比花儿还娇的小璃儿,不然咱们女皇的婚事就有着落了。」
「太后你……你真说到我心坎底了,女皇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择夫的时候。」她还能看到女儿择亲婚配,今生心愿已了。雪夫人眼泛泪光,欣慰地笑了。
「等她回来,哀家就催催她,明年抱个娃娃喊皇姥姥。」粉嫩细致的小娃儿,她想了就心口发疼。
「是呀!得催了,再不成亲就成了老姑娘。」她的女儿呵!
两人呵呵笑说含饴弄孙的乐事,期盼令人挂怀的人儿早目归来,堆满笑意的脸庞尽是慈祥光辉。
殊不知,她们早盼晚盼的皇女再也无法以女皇身份回到北越国,她不够纯正的皇长女身份已被人知晓。
悄然遁去的女子一脸得意,神采飞扬地直奔国舅府,太后与雪夫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入她耳中,她翻身的好机会就要来了!!只要找出当年接生的稳婆。
「舅舅、舅舅,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你意想不到的消息。」
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容妃所生的春吟公主,也就是晚北越清雪一个月出世的皇妹。
换言之,当今女皇若不是太后所生,那麽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皇长女,北越国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难怪她像如获至宝般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找最支持她登基的舅舅商量,打算利用这秘密拉拢其他大臣,密谋篡位。
★★★★★★
「来呀!来呀!来捉我,你捉不到,小毛的腿短跑不快……」
「你别跑,捉到了换你当鬼,下可以再赖皮,我要跟你娘说。」
「嘻嘻!捉得到我再说,爱告状的小毛,你捉不到……腿太短了。」
不知是什麽吵醒她,是公鸡的啼叫声,还是打铁的声响惊醒了她?当北越清卖吃力地睁开酸涩眼皮,耳边先听见嬉闹的童稚声。
有那麽一瞬间,她眼神迷茫不晓得发生什麽事,也回想不起来遭遇过的一切,像是记忆丧失一般。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目露困惑的盯着芦苇编成的屋顶,一小盏油灯挂在蓑衣旁,烟熏过的稻草味慢慢飘散四周。
这是哪里?她脑申浮起不解。
接着她想起落江时的情景,冰冷的江水淹过口鼻,衣物吸了水的重量直将她律江底拉,江中的石头不断磕碰她的身体,一个男人抱着她往江面游……
啊!南宫狂,他救了她?!
「喔!好痛……」
北越清雪心急地想起身,她记得是西帝一直不放手紧搂着她,以身相护避开江中的危石,不放弃地与湍流奋战,先行将她推向岸边。
但他呢?是否安然无恙?
她想下床查看南宫狂是不是有事,只是才扯动身体,一阵刺痛仿佛被火烧过,从她的背、她的四肢蔓延开来,痛得她几欲落泪。
稍事喘息后,适应了身上的不适,她才勉强地翻个身,吃痛的让自己双足触地,坐正身子。
放眼一看,这是间摆设简陋的屋子,一张木桌两把木椅,桌上放了一只陈旧茶壶,两个陶杯中有一个还缺了口。
小小的木柜下及半人高,卜面什麽也没用,除了肉眼可见的灰尘。
「咦!我的伤……」是谁包紮的?
望着手臂已上药的伤口,她怔了怔,有些迷惑。被人追杀的他们一落江,身上的东西全被湍流冲走了,哪来的刀创药?
她越想越不对劲,脑子重得快爆开,一些模糊的影像快速地从脑海中掠过,隐约是逆光的高大身躯裸身抱着她,一手放在她胸……
裸着身?!
面颊忽然火红一片,她神色惊慌的低下头,乍见衣着并无不安,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是褪了色的粗布棉衣,但总比衣衫不整好。
「哎哟!妹子,你快些躺下,别给自己找罪受,都只剩半口气了,你还想把命玩掉吗?」真是轻重不分,生了病还不安份。
一名肤色黝黑的妇人冲了过来,急忙将两脚落地,试着站起来的病人推回床上,手脚俐落地拉过被子往她身上一盖,顺便摸摸额头,看还有没有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