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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别爱我(爱长廊系列)(29)



“你讲话一向这么不留情吗?”

“是。”我踱向梳妆镜那边,被自己凌乱如疯婆子的外表吓了一跳,拿梳子用力梳了起来。

一时半刻,屋内气氛沉静,直到我刷牙洗脸完,出现在客厅,见他还在,我只得笑道:“别介意,我这人嘴巴一向很毒。”

“你是个很奇怪的女人,你丈夫不懂得欣赏你是他的损失。”

“我相信他一定明白。”老天!这个男人依然坚持要安慰我吗?我翻了翻白眼。

他又笑了,这次笑的我莫名其妙,我楞楞的看他。

他道:“走吧,我带你四处逛一逛。”

“呃,好的。”

我回应着,心中却努力想捕捉他刚才是不是有些话想说却没说出口的?望着他先行走出去的背影,外头的烈阳眩花了我的眼,也蒸蚀了我大脑内运转的细胞。

不想了、不想了!不关我的事我又何需伤脑筋?一如我对锺昂说的,各人只需做好自己手边的事便成,其他的,大可不必插手了。

紧跟着他的背影,我用力甩了甩头,将自己的鸡婆细胞远远甩开。

※※※

来了花莲数天,我才知道这锺昂忙的事情还真不少。养流浪动物、买卖宠物食品兼开兽医院;有空时还充当原住民文化委员,教原住民小朋友读书识字(有些居住在深山的小朋友因路途太远而没上学校,并且必须上工)。

看到有人那么拚,我这个以闲荡度日的人还真是感到羞愧。不过各人自有过生活的标准,我羞愧了三秒以后,就很快的醉生梦死了起来。

老是闷在小木屋无病呻吟也不是办法,所以今日我决定让“抢钱妖女”的声威重振旗鼓。与锺老太太通完电话后,决定去帮附近的慈善机构募一些款项。

不过首先我得知道花莲这边的肥羊在哪里。

在抵达了一间孤儿院后,有两个惊喜等着我,一个是锺昂居然也是这里的义工兼老师。

第二个是我发现了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小女孩喔!七岁大小,平地与山地人的混血儿,皮肤略为苍白,简直是个活生生的洋娃娃。

我几乎忘了来这里的原意,也停止了对锺昂的打招呼(叫住了他却没下文,留他一个人看着我发怔),因为我早把头转了九十度方位,火眼金睛垂涎的瞪向角落那个坐着轮椅、迎着春阳的漂亮洋娃娃,脚下也没迟疑的迈了过去。

“哈罗!你好!我叫杜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美人淡粉红的唇形往上弯了弯,在讶异了半晌后,礼貌且小声的回道:“阿姨好,我叫朱娅。”

客套且乖巧,我的脸孔差点垂了下来。

我知道这些小孩子的,这些受到社会人士救助的人,在面对“施恩者”时只有三种表态:一、世故客气的表现出“受恩者”的谦卑。

二、面无表情。

三、反抗、顽劣,故意让施恩者难堪。

这些都不是我要的,何况我从来就不是个施恩者。我只好努力振作,用力表现出真诚(切记切记不可以让口水流出来):“小娅,你几岁了呀?你好漂亮喔。”

“七岁了。”她神色有丝不安。

呀!她仍是发现我眼中极力隐藏的垂涎了吗?

“别怕!我是好人!”为了以兹证明,我转身招手,要那个被我晾在一边的锺昂速速前来。

“你--”锺昂踱了过来,唇角的笑容有点苦。

“来帮我们做个介绍吧。小娅,我是他的好朋友,他是你们的老师,是好人,所以我也是好人,来握个手!”我巴巴的伸出手,想与她产生第一类接触。

“杜小姐。”他叹息的叫了我一声,可能也对我的怪癖叹为观止。

“什么?”我瞄了他一眼,又把眼光全放回小美女身上。

“小娅被你吓到了。”

“哪会巧我长得这么慈眉善目。”我抗议。

“锺老师--”小女生怯怯的着向锺昂。

“别怕,杜阿姨很喜欢小朋友,没有其他恶意的。音乐课快要开始了,你跟大家一起去音乐教室吧。”

“好。”

小女孩飞也似的将轮椅转向推走,可见我在这边没有小孩子缘,呜——我好伤心!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努力要拉回我的注意力。

我见小佳人芳踪已杳,只好懒懒的回应:“来了解贵院的经营情况,然后决定要帮忙募捐多少钱。你们这边全是残障儿童吗?”

“大多是。健全的孤儿一向很快被领养走,再有一些健全的小孩只是寄住,亲人服完刑会来领回。”

“资金的募集困不困难?”

“还好,有社会补助,一些功德会的捐助,各人的捐献,再加上一些残障儿童的家人也会定期汇款进来。不够用,却仍能使院方营运下去。”

“当老师的薪水多少?”我好奇的看他。

“我们这些老师都有其他正职,另外两名老师兼行政人员月薪大约一万伍仟。院长请不起更多的老师,自己也有在上课。”他说着,突然想到问:“你来这里,院长知道吗?”

“不晓得吧。我没有联络你们院长,早上与锺老太太通完电话后我就过来了。”我耸肩。

“锺老太太?”锺昂楞了楞。

“她在慈善界很有名喔,叫锺涔,你不会陌生吧?”他们同姓那,好巧。

“她是我姑妈。”他微笑。

我好讶异的瞪奢他,试图由眉眼鼻口耳中找出一丁点锺老太太的影子,可惜却无所得。

“原来我们的关系可以攀得很近呢。”

“我想她一定很少提她家中的事。”他以微笑带过唇边不小心浮现的苦涩。

又出现了!每当话题一旦沾惹了一丁点他切身的事,他的神色就怪怪的。

我并不爱对别人的隐私追根究柢,只道:“事实上,是我自己不爱听别人讲古,我没给你姑妈那个机会。每一次到南投都是来去匆匆,他想说我来没空听呢!还有,如果这档子事是你的禁忌,以后最好少提,反正我们的话题很多,不必聊到自己身世来以表示交心。”

“你讲话都那么直吗?”他问。

“看心情,”我不在乎他被我吓到与否。

他笑:“活得率性是很不错的事吧?”

“那可不,否则我不早自杀去了。请记住,我是个丈夫有外遇的失意妇女。”我用力挤着泪水想制造“失意”情境,可惜近来水分补充得少,一CC的水也挤不出来。我只好以手指揩去眼角幻想已出现的泪来表示。

他看着我,口气趋于小心:“你——真的——呃——不介意与别人谈这件事?”

“太善体人意,有时是很累人的。”我拍拍他:“好了,现在可以麻烦你引路,带我去见院长了吗?”

“跟我来。”似乎是对我的直率无可奈何,他的笑容怪怪的,但行为依然热诚。

我不以为意的跟在他身边,一路上吱吱喳喳的问着朱娅的事。好久好久没再遇见美小孩了,这是我来花莲最丰富的收获,一颗死沉的心再度活了起来。

呜——小学谦、小苹果,还有其他我爱慕过的美丽小朋友,原谅我又觅到新欢。世间的美丽真的太多太多了,我是个为美丽、可爱而生的女人——

※※※

朱娅是个行动不便的小女孩,在四岁那年出了一场大车祸后,伤及脊椎,下半身整个瘫痪掉。

她的父亲早逝,母亲在平地工作,将她寄住在此地,期望早日存到一笔钜额的医疗费,送女儿到美国开刀,因为她不相信女儿的腿已没救了。

昨日朱娅的母亲回到花莲探望女儿。我旁观着,心下便已知道这个美丽的山地妇女可能在从事什么工作。虽然朱娅的母亲朱菌迪已尽量不施脂粉,不穿过于花俏的衣服。

朱娅根欣喜于母亲的到来,开心得不似平日的安静乖巧。我一直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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