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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点擒郎(展中系列之三)(11)



锺适立即在键盘上敲了一些字母回应。

“汤,有事?”

“嘿!今日上机的时间比平常晚,是不是那老头又把你当超人在操?”这一排字出现完后,浮出一张刻薄的面孔,好巧不巧。正以简单的几笔勾轨出传神的锺重阳Q版画像。不仅头顶长角,还露出尖尖的犬齿与蝙蝠翅膀。可见电脑另一端的人对此人有多么感冒。

“没,私人的事。油井开采的进度如何?”没有打屁的心情,他直接问着正事。

“如你所料,上回探测到的反应并非来自一些残渣原油所致,事实上,我们可能要成为石油大亨。这一回,即使油井中蕴含的原油有限,也足以令阿拉伯大公国的各领导人对我们刮目相看了。”

“干得好,汤,辛苦了!”锺适仅是舒展眉心,并没有如对方的欣喜若狂。

电脑另一头又键入了许多进度上的问题,正好符合他需要移转注意力的心情。此刻他万分感谢伙伴传送来的大量工作,使他得以全心全意的投注其中,暂时可以忘却他的烦闷与他屋内的女子。

方笙啊!一个注定要使他的生活掀起浪涛的女子!他衷心希望……永远不会有伤害她的一天。即使他终究无法回报她的感情——而,他知道,那即是方笙要的。

在事业上,锺适除了是“华康集团”里永远有能力而无实权的特助之外,谁也不会料到他尚能在令人喘不过气的成山公事中,游刃有余的经营起自己真正有兴趣的事业。

也幸好他十五年前在英国贵族学校求学时,认识了汤森.艾普克,一个身分特殊的混血儿。其父是阿拉伯大公国中某一小柄的贵族,而其母则是英国人。

阿拉伯世界中,不仅护己排外,更是依照自己的规范去治理一切,全然不若其他国家依附着白人定的规则去遵循,尤其以自大的美国人马首是瞻。任何一个女子嫁入阿拉伯世界中,依然永远无法入籍为阿拉伯人,顶多给予永久居留权罢了!所享的福利也是有所保留的。但其子女倒不致于受太多不平等待遇,混血儿的汤森虽是棕发白肤,但依然被视为阿拉伯人,之所以他们组成的石油公司得以顺利的进入阿拉伯世界中探戡开采,而不受太多刁难。

在五年前再度联络上之后,他们一直以这种方式做公事上的沟通,有时汤森会来香港—

—约莫一年六次,渡假兼讨论公司营运,再不然也就是锺适前往各国出差时,事先约定会面地点。居然五年来都维系良好,也在二年前公司开始有利润呈现,这是挺不可思议的合作方式。

如果锺适有更充裕的时间去经营,那么他们共组的石油公司不会以“牛步”(生性急躁的汤森形容词)的方式成长,直到近年来才见一点点红。

可是他没有时间。锺重阳是个多疑又严苛的上司,他防着有能力的人,又想同时榨光其百分之百的能力贡献在他的事业王国中。如果他认定锺适可以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而不累倒。那他就会彻底把十六个小时的工作量压在锺适身上;更别说同时要他负责许多公司的业务成长责任了。

还能分出时间扎实建立自己的事业,实属不易。尤其成功的瞒住锺重阳那只老狐狸,应也要算上锺适的成就之一。

如果他有野心,也不是用在贪图他人财物之上。

这一点,锺重阳是不会懂的。毕竟他老人家一生所图的,就是不属于他名下的财富,又那会相信有人一旦位高权重之后,却无所求呢?

直到与汤森讨论完公事,已是香港的早晨六点半了。由他这方窗口看出去,大潭湾的水泽正迎向朝阳的灿亮,汤成一波又一波的潋滟波光。他关上电脑,上双眸,倍感疲累的精神与身躯并不能教他沉入睡眠中。

拜锺老爷所赐,他养成了少许睡眠的习性,不过在香港这个快节奏的城市,若是有太充裕的睡眠未免显得浪费。

“锺适?”门框被敲了两下,传来方笙略带睡意的声音。她站在书房门口,等待他的邀请,并不莽撞的闯入他人办公处而以为理所当然。即使书房的门没有关,但她仍是有所自律。

他起身看她。

“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十点左右再陪你去笔架山的别墅拿回衣物。我会替你买好机票。”他走到门口,克制自己必须与她有所距离,不能再失控的碰她——而这几乎耗尽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她脸色微变,锺适仍是决意丢她回台湾。当成两人之间什么也不曾有过吗?

如果她会顺着他的心,那么她大可不必来了,只要她活着的一天,他休想娶她以外的女人。看来锺适还不明白一个女人的固执,可以坚定到什么地步,老实说,她有点气他了。

“你可以送我回笔架山,与那群色狼公子们为伍,但你没资格命令我回台湾。对不起,你的权利只有把我丢出你的公寓而已。”漫不经心的转身而去,打算换上她的礼服,回何公子的别墅后再从长计议。显然她大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以为重拾旧情便可以让他决定不去牺牲他的爱情,不去与没感情的千金小姐成亲。但锺适这人比她所能理解的更加有容忍性,甚至伟大到容忍把自己的一生交付在毫无幸福可言的婚姻中。

或者对他而言,爱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沉思中的她因被锺适攫住而打断了思绪。她看着自己被抓牢的左腕,再看向他阴郁的眼眸。

他沉声道:

“你故意气我是吗?如果你以为——”

她打断他:

“对不起,我不会作太自以为是的“以为”。我更不会因为昨夜拖你上床就认为你会突然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毕竟与你上床的女人不止我一个,我可不敢因此而大作白日梦。”

如果她是存心气他,那她该死的成功了!锺适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居然这么禁不起撩拨,似乎只要她来上几句尖刻的话,他便会在瞬间成为全世界最暴躁的人。

老天!她怎么办到的?

他锺适可是香港商界公认的冷静魔鬼呀!

此刻他却连掩饰怒气的能力也没有!

“方笙!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回台湾去!”他咬牙。

“不要。”她很干脆的丢给他一句拒绝。说真的,要在他这种撒旦面孔下故作镇静,可不是简单的事哩。要不是算准了他不会伤害她,她早就抱头鼠窜了!瞧他的俊脸铁青成什么样子!

他被她的任性惊得差点忘了呼吸!然后又被涌上的怒火烧得七窍生烟!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任性而为,就算是企图操控他一生的锺重阳也深谙笑脸相迎的道理,不宜以高压手段逼迫他就范,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更别说其他人了!而这个小丫头居然……居然无视于他的怒气,直接挑。

要不是他太生气的话,他一定会为她的勇气拍手叫好!丙然是标准的初生之犊,是吃定他对她没辙吗?

丢她回台湾的方法至少有一百种,但都会令她哭……

懊死!她究竟要什么?他身上没有她要的东西,“我要你爱我,我不要你娶别人。”

方笙由他眼中读到了问号,缓缓低喃。

他放开她,躲开她的注视,

“我不要你。”他回答得残忍。“如果我必须和每一个与我有肌肤之亲的女人相爱,排队等候的女人大概会由香港岛排到九龙去。我没有仙女棒去实现你的梦想。”

她移动身躯到他视线范围。

“你不要爱情?”不理会他话意中刻意的伤害。她只要从他身上探知更多有利于自己可掌握的讯息。

“我不要。”他冷淡的回应。

“你不要我?”她又问。

他低头看她的美颜,不掩情欲波涌。

“我要。但决不容许女人以身体当索爱的筹码。”

她微笑。

“原来我用错了方式,在你眼中成了企图用身体来勒索爱情的女子之一。真是老套,难怪惹你厌恶,我会改进。”不问了。她这回坚决的走回客房,换衣服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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