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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没有时间,于是错过了彼此。
不是没有遗憾的,只是世间总是有太多无可奈何的事来挫折人心。何能独厚于他而幸免?
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他侧过面孔,看着清新如朝露的她,正雅致的泛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借穿你的衬衫,不介意吧?”她指了指身上的白衬衫,下长及膝,像穿着大布袋,益加显得她羸弱而纤小;一卸了妆,没了那股世故气息,她纯真如天使。
几乎要溺毙在她的温柔眼波中,他猛地拉回理智,甩开头,顺手将菸捻熄,坐入沙发中。直到冷静的因子回到体内,他才又看向她,眼神是难以解读的莫测高深。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她坐在他对面,笑得有丝凄凉。
“我们必须以客套话来当开场白吗?也许对你而言,我只是众多床伴之一,但我以为至少应该有些不同。看来我是猜错了,我们仍算是陌生人。”
他轻叹,过了许久才问道:
“你想要什么?方笙。”
“我要完成四年前未能完成的事。”
“我以为你要的只是一夜情。”
她幽深的凝视他。
“是的,起先是,但你知道如果我们有时间继续发展下去,能拥有的不会只是一夜情。”她笑了声,有些许自嘲:“向来都该是男追女不是吗?但我不认为我会等到你来追求我的一天。虽然我的赌运一向好,但不该盲目下注。你没有宽裕的条件与时间来追我,所以我只好自己来了。但首先,我必须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单恋。我是一厢情愿吗?”她走到他身前,蹲坐在地毯上,双手轻搁他的膝,仰首等待他的回应。她对他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却没有太多的信心肯定他是以特别的眼光看待她的。每每思索到这一点,心便隐隐感到痛;只能以四年来他从未有韵事发生来安慰自己,他也许对她有些许动心。
娇弱的神情令人心怜,只想小心搂入胸怀安抚她的脆弱。但他不能恣情而为。双手握成拳,贴紧在扶手两旁,他挤出困难的嗓音:
“你应该去找更好的对象。条件更好的、更自由的、更多有利于谈恋爱而不必有所顾忌的人。”
原本因沐浴饼后而泛红晕的面庞,因他含蓄的拒绝而被苍白取代。她别开眼,轻问:
“那是说,我被拒绝了?”
“方笙,我不是好对象。”
“不是吗?那为什么金小姐抢着要?”她双眼闪动,再度迎上他的眼。“锺适,我要你。如果你打算让自己变成货品任人抢购议价,那我就来掺一脚,我也是有条件当金主的—
—”
他怒吼打断她的尖酸刻薄。
“不要嘲弄我!全天下的人可以笑弄我,就你不行!”尤其是一针见血的嘲弄,重创他刚强的防卫。
她站直身躯,没有回报以相同的怒焰。
“我可以用一辈子等你释放自己,但我不会坐视你去娶别人。你只是外表看来阴狠吓人,而我,则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什么意思?”他也站起来,冷冷的擒住她一只手腕问着。
方笙趁势贴入他怀中,吻了他一下。
“我不会伤害你,但人生中总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她拿开他的手,率性的走向大门。
他快速的追过去,又抓住她。
“你穿这样要去哪里?”
她微笑——虽然眼中一点笑意也没有。
“我想我还是回原来打算住的地方好了,因为情况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可得识相一些才行,别当个任性骄纵的富家千金惹人嫌才好。我不会待在不欢迎我的地方,尤其阁下刚才宣布了我失恋的事实,我更该识实务一点。”尖锐的言语由她低沈且柔婉的音色来诠释,永远听来楚楚可怜,教人气不起来,又坐立不安。
“你哪里也别想去!你以为我会任你穿着一件上衣晃出门?”他咬牙问。
她骗死人不偿命的美脸上,虽然动人的惹人怜,但行为可叛逆了。她拉高衬衫下,让他看到她里面的丝质底裤。用天真的眼神回应他。
“不只是一件上衣,我还穿了内裤。你不妨当成我穿了一件连身洋装,基本上不算失礼。”
“方笙!”他吼得无力,又得控制自己失速的心跳与亢奋的细胞。脑中飞转的是四年前狂野的那一夜,她在他身下又怕又羞的娇喘嘤咛……柔软雪白的玉体……天杀的!她竟然想把她诱人的模样呈现在十来个大色狼面前,并且与他们共处一室!他要是任她走出大门除非他死!
使力将她拖向客房的方向,怒道:
“今晚你住下来!明天我载你回去拿行李,你给我立刻回台湾!”全身勃发的怒气令他将她抱起,丢入柔软的大床上。这是可怒又不会伤她的方式。
被丢入柔软床被中的佳人意思意思的低呼了下,待她由被子中挣扎的坐起时,却又被一件薄被罩顶。
“做什么?”她娇嗔,迎向他深沉的眼神,里头闪烁的可是欲望?她连忙拉低薄被,才看到穿在身上的白衬衫早已卷到大腿以上,而宽大的领口也松开了二颗扣子。她几近全裸的呈现在他眼前,才会被他丢来一件薄被遮住春光。
四年来,有多少男人看过她这种娇媚的模样?
这个猛然袭上心头的问号像长了无数荆棘,滚来心田,一路皆是刺痛,令他充满欲望的眼神添上更多怒意!但这不是他有资格问出口的,永永远远没有资格!
方笙并不知道他的怒意勃发早已转成妒恨。脸红心跳的身子全因他的欲望而无措——并且想念!
她没有拉好衣服,跪坐在床边,与他相近不到一手臂长,伸手轻轻扯开他的领带,诱惑得明目张胆,只有飞红的羞色告知了她有多无措!
但方笙一向是极端的综合体,她的害羞并不能阻止她坚持要完成的事,即使是羞死到脑溢血的地步,她仍会完成自己下达的诱惑指令。
锺适猛吸一口气,鼻息转为粗重;伸手扶住她肩,原是想推开她,拉回自己理智的,但触抚上她的雪肌玉肤之后,他培养了三十年的理智冷静又宣告故障的讯息,没让她的主动再张狂下去,他狂野的吻上了令他魂牵梦系四年的红唇——
深吻化为纠缠。在床被间掀起惊涛骇浪的姿态,沉沦得近似罪恶,却无力自拔。缤纷的爱情颜色中,必有魔法来当原料,催动两心荡漾,两情狂放。即使是再冷静的人,也会在此中焚烧为灰烬。
老天……!
在理智崩陷的前一刻,他由她颈项中抬起头。
“不行,我没有准备保险套!”
“放心,这九天都是安全期……”她拉下他的头,再度以热情湮没他的意志与冷静。
而她的低吟。像是一连串美好的期许,在在表示着允诺——
四年前来不及进行的爱恋,就由今夜衔接而上,不再任其散落失去——不再徒留遗憾……
***
疲惫而餍足的身躯并无法吸引睡神造访。
凌晨四点,在身边的方笙陷入舒适的睡眠之后,他看了她好半晌,才为她盖好被子,起身走向书房。
他一直知道方笙是特别的女子。她外表纤弱美丽得彷佛是不堪一碰的水晶玻璃娃娃;是典型千金闺秀的长相,犹如温室中被刻意培植成不知人间有险恶的纯真百合。但那只是她的外表。在那样的面孔之下,她前卫、独立自主,勇于夺取自己所要的。太聪明、太圆滑。却也有属于她的纯真与执着。致使她永远有一双不染杂质的黑白分明眼眸。
在商埸上与人交锋,谁会胜得了她呵?扮猪吃老虎的哲学怕是没有人比她更能掌握其中精髓了!连他也都要不禁俯首称臣了。
随时开着的电脑萤幕上突然出现一排英文字,拉回他的心神,沉郁的心情却怎么也移转不了。
“锺,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