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知道我没给你树个好榜样，以至于你总觉得结婚没意义。无论结不结吧，有个知心人还是好的。”

母子俩打打闹闹吃了饭，宋清一个人去了厨房把碗筷收拾干净。回到客厅，电视还开着，母亲被楼下老师邀请去打麻将。她关掉电视回了房间，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今晚月色很好，万家灯火通明，远处时不时响起鞭炮和烟花的声响。

远方的北方海滨小镇里，季重楼坐在自ᴶˢᴳ家平房的院子里，月亮很亮，街坊邻居在放着鞭炮很是热闹。家里没有网，村子里信号也不怎么稳定，他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宋清下午发的消息。

“新年好啊季教授，在哪里过年呢？”

季重楼微笑，上次别过以后，大半个月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是不是回了四川过年。

季重楼回信息，“新年好宋清，我在家。这边信号不太稳定，才看到你的消息，你回家了么？”

一条消息硬生生转了好久，好几次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在消息旁边。季重楼到处找信号，调了好几次飞行模式又调回来，折腾了几分钟，终于才把消息发出去了。

眼看也要 12 点，季重楼想宋清可能在陪家人跨年也或许她已经睡了，没期待她能回复。

不曾料到，没过多久，她就回了，“重楼，我回家了。新年快乐，今年是个丰收的年份，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了你。”

季重楼看着屏幕，心里暖暖的。犹豫着，到底该回点什么呢？打了几次又删掉，最后回了一句，“我也是，宋清。”

阳台上的宋清看着手机上季重楼的回复，笑容咧到了嘴角。

第26章 26 夏天的风

进入 2018 年，季重楼和宋清依旧忙碌，聚少离多，晃过了春天，一转眼到了 6 月底。宋清完结了手里的几个项目，她积压的年假过多，被公司勒令休假。

正巧 Andy 的太太怀孕，来上海考察月子中心，Andy 约着宋清见了一面。

两人约在衡山路附近，找了个咖啡馆。宋清早早就到了，在露天的遮阳伞下找了个座位，自己点了杯咖啡又买了块蛋糕。

休假第一天，宋清找了本闲书读起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吃着喜欢的甜点。

Andy 准时到达，看到遮阳伞下有个戴着墨镜看闲书的人，她穿了一件浅灰色卫衣，搭配剪裁得体的米色短裤，露出纤细修长的小腿。她一手拿着一本书，另一手随意地放在桌面上，手臂旁边是一块吃了一半的奶油蛋糕和散着热气的手冲咖啡玻璃壶。

Andy 自然知道这般透着少年气质的女子肯定就是宋清，远远就可以打趣，“宋清，还是你有兴致啊，小日子过得。”

宋清合上手里的书，看到朝自己走来的 Andy，他胖了一圈，可能是妻子怀孕他也没少吃。

宋清向他挥手，招呼他坐。

Andy 坐下，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奶油蛋糕，摸着下巴问，“宋清，没想到你这么瘦居然这么爱吃甜的。”

宋清笑笑，“我对吃的要求一向不高，也就好点甜。也不敢多吃，还是要克制。”

Andy 摸摸自己的肚子，说，“可不是，一过 25 啊，这肚子就长得比什么都快。可愁死我了。”

“你啊，是生活幸福，别人都羡慕不来。” 宋清笑着说。

Andy 点头赞同，“确实是，你看你跟季重楼两个光棍，一个比一个瘦。”

说起季重楼，宋清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她端起桌上的咖啡浅尝了一口，赶紧遮掩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问 Andy，“最近怎么样？之前听说你们签了几个客户的项目，是不是也做了一段时间了？”

“说起这个就是气啊。我俩商务谈判经验都比较弱，按常理应该按照项目进展结项目款项。当时为了签下这个项目，季重楼一再退让，接过变成了 2/8，要项目完全交付才能拿最后的 80%的尾款。”

“什么？这也退让太多了，按常理应该中期做完，得收回 60%才行啊。”宋清也是难以置信。

Andy 皱眉，宋清拿起桌上的空杯给他也倒了一杯咖啡，示意他先喝口水慢慢说。

“当时因为这件事，我跟季重楼还差点起了争执。可没办法，他这个人固执，做了决定的事情，牛都拉不回来。” Andy 喝了一口咖啡，解释道。

“那你们现在现金流还好么？” 宋清问。

Andy 说，“不咋好，重楼打算把学校分的房子抵押，想贷些钱出来以防万一。说起来你们的投资款第二笔也该到了，这个没啥问题吧？”

宋清听着情况也是担忧，拍拍 Andy 的肩安抚他，说，“这个不用担心，我才问过，准时能到。不过你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是不是得找个做商务的人来帮你们谈合同比较好。你太太也快生了，重楼又一天天忙学校的事情。”

“这件事啊，你真得帮我劝劝他，我一直有这个想法，但他总是不愿采纳，说什么创业公司哪个不是创始人自己谈项目，还没到养销售的时候。” Andy 一脸愁容，一只手抚着额头。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季重楼了，他在学校么最近？我找机会去见见他。” 宋清试探着问。

Andy 天生缺少一根八卦神经，没有多想，“学校最近放暑假了，重楼父亲的祭日应该就是这几天，他应该回家了。”

宋清点头，Andy 见状又补充一句，“宋清，你要是有时间最好跟重楼聊聊，你是投资人，商务经验又比较丰富，他说不定能听进去你的建议。”

宋清应承着。Andy 苦笑，“宋清，你说说看你都投的是这么早期的项目，这创始人一个个都跟我们似的愣头青，你不得操心死了。”

宋清笑着拍他肩，“哪里的话。”

两人坐了一阵，聊了下工作的事情，Andy 动身离开去医院接老婆。临走前宋清问，“Andy，正好我这几天被强制休假了，我想着去见一下重楼，你知道他家的地址吗？”

Andy 点头，“回头我发给你。辛苦你了宋清，你帮了我们太多。”

宋清收到 Andy 的信息之后，随即买了机票。上飞机前他给季重楼发了条消息，说“季教授，Andy 跟我说你在家里，我正好有点事情找你，飞过来找你了。”

飞机落地之后，宋清打开手机，季重楼回复，“你下了飞机跟我说，我来接你。”

宋清不自觉抿嘴笑，又是很久没见到他了，想念得紧，她回了消息，“刚落地。”

取完行李走出大门，宋清便看到了久违的季重楼。他依旧带着那副无框眼镜，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他双手放在裤兜里，面朝宋清，整个人站在夕阳的余晖里。宋清看不清他的脸，加快了脚步走到他面前。

宋清走到他面前，微笑着看着他，季重楼也腼腆地笑，一只手接过宋清手里的行李箱。宋清语气轻柔地说，“瘦了。”

季重楼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一下她，“你也是。”

两人上一次见面是一个多月以前，在上海匆匆见了一面，谈完工作的事情，季重楼学校有事就连夜飞走了，两人在机场匆忙吃了个晚饭，就告了别。

两人带着笑意，走到停车场，季重楼把行李放在后备箱，两人坐上车，季重楼正准备发动车，宋清看了一眼四周没人经过，赶紧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季重楼显然没料到这一幕，有点猝不及防，耳根子刷一下红了。宋清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系好安全带。

季重楼的家在一个县级市的村镇里，两人开了三个小时车才到。这是个沿海村镇，大多数农民都是做水产养殖的。村子里道路不宽但很干净，挨家挨户都是小平房。季重楼把车停在自家院子里，两人下了车。

可能是听到停车的动静，季重楼的母亲走了出来，看到车里下来一个衣着体面的年轻人，有点不好意思，两只手交织在一起，笑脸盈盈却什么都没说，看得出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