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饭，要怎么应对彤辉。昨天有一瞬间彤辉就要越界了，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其实如果不是这层利益关系，要是在别的场合遇到彤辉，宋清是不介意跟他交往看看的。这个人得体、幽默、有学识，说不定也能是个不错的约会对象。可是夹杂着这层利益关系在里面，宋清觉得自己就是戚天阔和彤辉合谋刀俎下的鱼肉。

戚天阔几年前知道了自己和季重楼的关系，明明那么生气，差点让自己在圈子里混不下去。他明明这么反感工作场合出现越界的感情，可现在，在自己的筹谋面前，一切都可以被打破，自己就是一颗棋子。

陆锦城握住她的手，宋清收回神情，看向面前的陆锦城，她抽出手，在陆锦城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反倒安慰起了他，“别担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宋清，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勉强你。” 陆锦城知道宋清是很想在职业上更进一步，但是她从没想过一步登天走捷径，她一直苦心经营，踏踏实实做着每一个投资项目，她走到今天没有任何人可以诟病或是质疑。

“你怎么就觉得我不是？” 宋清有些累，随口问。

陆锦城目光灼灼，“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不会凌晨两三点不睡觉，只是为了给信任的创业者回一封超长的邮件。”

陆锦城的话让宋清有些感激，至少他是理解自己的，她开口问，“陆锦城，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远离这场交易。你早就已经有很深的护城河，有不可取代的地位，没必要脏了自己。” 陆锦城直言不讳。

“陆锦城，我知道了，谢谢你。” 宋清想明白了，彤辉她还是会去见，尽到她最后的专业。除此之外，绝不拖泥带水。

次日，宋清再次西装革履的出现在了彤辉的办公室。彤辉见到宋清的ᴶˢᴳ到来，非常开心，赶紧把她请到沙发上。他示意秘书出去。

“宋清，几天不见，我竟然还有些想念你。” 彤辉在茶几上做起了手冲咖啡，开水顺着漏斗的边缘一点一点沁透干燥的咖啡粉，咖啡液体缓慢均匀地从漏斗底部流了出来。咖啡很香，彤辉递给宋清，“尝尝看，我这几天自己烘的豆子，你是第一个尝的人。”

宋清接过杯子，品尝了一下咖啡的味道。是带着花果香的豆子，豆子的果香保留很完整，味道有点偏酸。

“挺不错的，很有层次的味道。花果香保留很好。” 宋清大方赞赏。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这咖啡是识人的，有些人啊一看就喜欢深度烘培的豆子，比如天阔，你呢就是喜欢带着花果香的浅度烘培的微酸的豆子。” 彤辉回过头看着旁边的宋清，她今天刘海放下来，脸上未施粉黛，白净透亮，嘴唇带着天然红润，清透漂亮。

“为什么我就会喜欢花果香的咖啡？” 宋清不解。

彤辉看着她笑，久久不肯回答，宋清更加疑惑，正要追问，彤辉回过头看第二杯已经滴滤好的咖啡。

“苦中带甜。” 彤辉轻声说。

宋清一下子红了耳朵，这句话是在说咖啡也是在说她。

她端起杯子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这几日纽约的天气都非常不好。今天也一样，明明是下午，天空依然阴霾，一片厚重的乌云笼罩在上方。

彤辉也走了过来，站在宋清身后，他比宋清高出一个头，站得这样近，让宋清十分有压迫感，就好像这天气一样，随时感觉要电闪雷鸣。

”宋清，我昨天跟天阔见面了，我跟他说，我很感激他，让我认识了你。” 彤辉说话间，好像离宋清越来越近，她的后颈感受到了他鼻息。

“天阔和我最近都在忙着募资，你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认识你才是我的荣幸。”宋清心里紧张极了，但语气还是平静却疏远。

“宋清，我其实，不只想跟你做合作伙伴，你明白么？” 彤辉声音很低，带着些许蛊惑。

宋清本能地觉得有点反感，赶紧向前挪了一步，跟彤辉保持一定的距离。

“辉，我们也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宋清回头看着彤辉，目光真诚没有一丝闪躲。

“宋清，天阔告诉我的，你以前投过一个项目，项目的创始人好像叫季重楼，你没有跟我讲过这个项目。我知道你跟季重楼在一起过，现在我想问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彤辉面对落地窗，看向窗外，语气平静至极地说出了这番话，却把宋清刺得体无完肤。

宋清觉得自己此刻的愤怒就快要爆发出来了，她心里很乱又满是厌恶，“他什么意思，我能和季重楼在一起，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对么？他觉得我是个用感情做交易的人？他觉得我跟季重楼只是利益交换对么？” “戚天阔绝对是疯了，他为什么要跟彤辉说自己跟季重楼的事。这件事跟募资有什么关系。”

“既然你跟季重楼已经分手，现在也没有男朋友，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怎么样？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彤辉一步步逼近宋清，宋清此刻心里的厌恶已经升级成了恶心。

她直勾勾地看着彤辉，“辉，不好意思，工作场合，我们最好保持单纯的关系。”

彤辉大笑，露出白牙，“宋清，别那么生分，也别那么死板。我们那么聊得来，在一起应该会是个不错的体验。多少人想润出来，你留在美国，这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宋清脸色阴沉，面无表情地说，“辉，关系简单一点对你我都有好处，你可以做出最专业的判断，我也希望获得仅对我专业能力最客观的评价。”

此刻的宋清气压低得非常可怕，就像这暴雨将至的天气。

“宋清，人生中往往只有几个重要决策的机会，是左还是右，天壤之别。很多人没得选，很多人糊涂不知道怎么选，我希望你别辜负了这些机会。” 彤辉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坐在自己的皮制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宋清。

宋清起身，“辉，我觉得这两次的深谈，我们已经把工作的内容都说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彤辉看着宋清笔直的身躯，开口叫住了宋清，“宋清，为什么季重楼可以，我不可以？”

宋清停顿了一下，说，“季重楼至始至终没有想过要跟我交换些什么。” 随后离开了彤辉的办公室。

离开之后的宋清哪儿也没有去，一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她觉得腿有些软，心有些累，“一切都结束了。”

戚天阔很快打来电话，“宋清，彤辉刚决定把钱给另一家基金。我们这期募资彻底宣告失败。你尽快回国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

宋清闭上眼睛，顷刻间倾盆大雨袭来，路上的行人都在四处逃窜躲雨。宋清觉得有些无力，坐在原地无法动弹，雨很快把她浇透。已是深秋，宋清冷得有些发抖，她好像被困在了座椅上，无法动弹。所有的憎恶、恶心、委屈、不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个透，它毫无顾及地冲刷着宋清。宋清任由着这刺骨的冰凉冲刷着自己，冲走她身上的屈辱。宋清对季重楼的爱，从未掺杂过哪怕一丁点污秽，可今天却变成了那两个人合谋的筹码，她恨，恨透了这份亵渎。

宋清被冻得肌肉有些抽筋，她发抖着抱住自己，理智告诉自己，“快走啊宋清，快回家去”，可是身体已经没了知觉无法动弹。突然头顶上有人替自己遮住了雨，很快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陆锦城。

“没事了，我们回家。”

第22章 22 梦里不知身是客

宋清被陆锦城带回了酒店，陆锦城给她洗了热水澡，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在她额头轻轻吻，”踏实睡一觉吧，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