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宋清脸颊有些红，故意挺着腰板声音清亮，还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江教授您好，我是 GGC 投资的宋清。我对你在做的项目非常感兴趣，希望有机会跟你聊一聊。”

季重楼回国之后跟 Andy 一起见了很多投资人，有傲慢的，有贪婪的，这样青涩却真诚的，却还是头一回见。

可是，她这么年轻，真的知道自己在做的项目是干什么的么？她有能力做投资决策么？

季重楼心里有些问号。不过出于礼貌，季重楼问，

“你好宋清，很感谢你为此专门跑一趟，我会和我的合伙人 Andy 商量一个时间，我们三一起聊如何？”

本以为要花些功夫，没想到季重楼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宋清有些喜出望外，但还是克制了兴奋，微笑说，“当然可以，这样最好，多谢季教授。”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季重楼就可以。你的名片方便给我一张么？” 季重楼一边收拾讲台上的材料，一边问。

宋清有些慌乱，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过去名片的时候，她碰到了季重楼的手指。季重楼的手非常好看，细长且骨骼柔和。

“宋清，等我约好时间地点，我们见面，今天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季重楼告别，拿着一堆书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宋清不好再打扰，目送他走回生科的办公楼。宋清对季重楼非常好奇，远远地随着他，走到生科楼里，想从院系的橱窗里多看到一些关于季重楼的信息。

果然，院系的橱窗里很多介绍，季重楼是这两年回国的千人计划学者，在院系里还有自己的实验室，季重楼自己也是博士生导师。想了想，这时候季重楼不过也刚 30 岁啊，在国内这么年轻就是正教授的，可真的不多。听说季重楼从美国回来，北大清华也给了他很不错的 offer，他没有接受，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所在的高校任教。他好像一个香饽饽，一来这个学校，就争取到了很多的科研经费，还有了自己的一个实验室，和几百个研究人员。

宋清一直知道季重楼是个颇有才华的青年学者，可万万没想到他看起来这么谦和有礼，说话声音低沉有力，给人无比踏实的感觉。

宋清在院系里看着橱窗，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她看起来是院系里的行政老师。宋清怕女人有所误会，赶紧直接解释了来意，“您好老师，我是生科的学生，在准备考研，一直有关注季教授的研究成果，特意来院系里看看，也许运气好能看到教授本人。”宋清本就显小，加上今天的装扮，更是毫无违和感。

女人看到这个水灵的姑娘，立马露出微笑，“年轻人真是上进，想考季教授的研究生啊？季教授今年不会带研究生，他只带博士，要么你考虑硕博连读？”宋清被问得有点发慌，立马接话，“是个好建议，我要回去再研究一下，好好准备一下。”

“姑娘，就当真要跟着季教授？别的学校生科专业考虑不？北大清华考上了去不去？”

教务老师职业习惯开始追问。

“北大清华是很好，但是季教授只有这里有啊。季教授自己不也舍弃北大清华来了咱们学校么？”宋清故作羞涩地揉揉自己的后脑勺。

“可不是嘛，季教授从小在这里长大，听说小时候家里穷，全靠省里的奖学金，让他不至于辍学。他自己也争气，一路保送清华的少年班，读完之后出国深造，回国就回了省里的高校。他自己说是希望离自己母亲近一点好照顾，其实我们知道他对家乡很有感情，希望可以帮着省里提高教学质量。” 教务老师滔滔不绝夸赞起院里的香饽饽季重楼。

宋清想起，她读过季重楼所有发表的文章，记得季重楼在毕业论文的致谢里有写道，“我的父母是最普通的农民，他们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却尽最大的努力给我最好的教育。我的成长离不开父母、家乡、国家的支持，让我一路上可以专注自己学术的梦想。”

回忆停留在这里，宋清看着沙发上盯着她的男人，问，“这个故事会不会有点长？”

“你爱上他了对么？我能感觉到很崇拜他，甚至好像还爱着他。”男人一针见血地说。

宋清往沙发后靠了靠，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轻柔地说，“是吧，我很快就上头了，现在好像还在爱他。”

说这话的时候，宋清也没意识到，自己的眼里起了一层水雾。

“这就是你说的错误么？你爱上了自己的被投对象，这让你做出了并非理性的决策？”男人没注意到宋清眼里起了波澜，继续追问。

“我承认这影响了我的判断。但是我却不后悔，因为他本人和他的公司，都值得被投资。我有机会可以帮他，我很感激。”宋清收敛起眼里的湿意，看向男人。

“说实话，这是个很不专业的行为。但我却可以理解你，爱是不受控制的，你爱他，想把最好的给他。”男人也不躲避目光，坦诚地说。

宋清觉得有些累，起身准备回家，刚站起来，男人拉住了她的手，说，“把你的故事说完好么？我不想停在这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讲给我听。”

宋清看着男人真诚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坐进柔软的沙发里，继续说这个故事。

2017 年投委会上会前夕

宋清跟他们俩见面之后，表达了自己最大的诚意。Andy 也告诉他，他们公司里其他的投资人也来聊过。

宋清说，“其实对你们而言，拿谁的钱不是拿，关键看这个人之后能不能给你们带来足够多的资源。我们公司自然不必说，你们知道是全球都很知名的 VC。你们也知道，这样的公司里，每天有成千上万的项目等着上会，能不能过会就是一道难关，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非常关键。再说之后，投完了可不就完了，之后还有很多资源需要对接，你们才在起步期，客户资源商务资源品牌资源这些都要你们自己从零开始么？我可以帮你们。”

Andy 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她说话很直接，说话的表情真诚又严肃，可她明明看着像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她说的这些东西，真的不是空头支票么？Andy 不客气地质问，“你今年几岁？26 岁？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比那些更有资历的投资人更能撬动资源？”

宋清丝毫不畏惧，她太知道自己的优劣势了，回答说，“资源不光等于资历，更等于时间和优先级。更有资历的人，不见得给你们最高的优先级，这个道理你肯定比我懂。”

宋清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缺不曾ᴶˢᴳ开口的季重楼，又补充道，“你们从美国回来，肯定知道在美国买房子要找房屋中介。买房子不一定要找金牌中介，恰恰要找那些有时间把你们当成最重要客人的中介。这本质上是一个意思。”

Andy 笑了，他确实回国前刚在湾区买了房子，可真是个恰当的比喻。他看向季重楼，季重楼没说话，还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季重楼抬头注视宋清，“你下周就要上会了吧，需要什么资料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准备。”

Andy 知道季重楼已经做决策了，眼神里有些惊讶，但很快收了回去。他起身笑笑，单手拍着宋清的肩膀，另一只手与他相握，“宋清，我们第一个项目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辜负我们的信任。”

宋清激动点头，又回过神看向一旁的季重楼，说，“我们赶紧开始准备吧。”

季重楼也没多说什么，收拾起桌上的电脑，说，“去我办公室吧。”

第9章 09启封天真

“谢谢你。”说完走进厨房，去把早已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全是季重楼喜欢的海鲜。

宋清果真聪明，第一次做这些菜，就有模有样的。季重楼坐好，宋清给他夹了满满一碗菜，他尝了一口说，“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