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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河边走久了,终于濕脚了。
“还有这一院子的杂草杂树,村长多费心了。”老虎的虎须拔不得,他这次该得些教训了。
金来富的脸都绿了,有些气闷,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扬手一挥表示记下了,转身走人,没理会被他丢下的杜家姊弟。
“大姊,我们晚上睡哪里?”
几个孩子愁眉苦脸,担心没吃没住的,齐齐抬头看向大姊。
孤伶伶的板车、无助的小脸……
杜巧乔好笑的捏捏弟妹们脸颊。“天无绝人之路,地有了,屋子也能修,我们不是一无所有,等把荒地开了种点菜蔬,起码饿不着。”
“所以?”莫云一挑眉。
她取了砍刀递给他,“你砍树,我割草,先盖个窝棚住几天,等屋子修好再搬进去。”
“真会使唤人。”他摇着头,带着杜南勤进树林伐木,他要砍的是盖屋子的梁柱,不是窝棚的柱子。
看似抱怨,嫌她事多,实则莫云心里有数,重活他不干谁干,难道让个丫头去扛树?
莫云带着人走远后,杜巧乔也没闲着,她拿出镰刀开始割草,等割下一堆后绑成一束束,再让几个小的合力搬到预备盖窝棚的空旷处。
一人割草、细绑,三只小蚂蚁辛勤的搬运,来来回回。
日头偏西,红霞满天,黄昏的余光拉出无数条长影,老牛归家,雁儿回林,北边第一颗星亮起。
“大姊、大姊,兔子,有兔肉吃了!”
左手一只兔,右手一只兔,两只兔看起来有点瘦,可是拎着兔子的杜南勤兴高采烈,边跑边喊,好不开心。
在他后边是扛了两根木头的莫云,带着些许笑意走来。
“哇!是兔子,有肉吃了,大姊,我要吃肉!”
像只小猴似的杜南拙第一个跳起来冲向他兄长,接过他手里的兔子又蹦又跳,高声欢呼。
“兔子、兔子,我也要,大姊,烤兔肉,吃兔腿!”吃蛇肉蛇卵吃到怕的杜南崖拍着手,一边用手摸摸兔毛。
“兔兔、兔兔……”兔兔好可爱,怎么可以吃它?
两眼泪汪汪的杜巧瓶为兔子掉起眼泪,可是等兔肉一烤熟,她吃得丝毫不比别人慢,还嚷着——别抢她的肉,她还要吃。
夜深人静,月亮高挂枝头。
附近有条小溪,莫云去冲了个澡,洗去一身尘土,回来看见坐在月光下发呆的人儿,他脚步轻巧无声的走到她身边坐下,抬头看同一个月亮。
“你怎么还不睡?”
“你砍了多少棵树?”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在感慨,都说月圆人团圆,此时无须佳节也倍思親,她却不知道还能想谁?
爷爷奶奶一直放在心上,可除两老以外,她李清雅的一生贫乏得可怜,无親无戚,无惦念之人。
话说她做人有那么失败吗?那些被她调教出成绩,足以独当一面的小祖宗们居然联手杀她,用她教的招式出奇不意让她中招,她对他们不曾有过防备。
这段时间只要静下心来,她都反覆反省,却始终找不出原因。
她的教学严格,但不至于使人走上绝路,比她更严厉的教官多得是,为什么是她?她一直想不通。
当然她不清楚自己其实死得冤枉,这不过是学生们的恶作剧,想趁机整整教官,她掉下去的悬崖底下铺设了一面大网,顶多是受些惊吓而不会有任何伤害。
只是学生来自四面八方,人心隔肚皮,其中一个学生悄悄把安全网拆掉,觉得不受点伤不算受到教训,反正教官身手好,攀住悬崖轻而易举,不张安全网也无所谓。
却没想到会有人出手攻击,最终让教官坠崖身死。
虽然全是背景雄厚的二世祖,可是他们联手杀的可是高阶军官,经过军事法庭审判,即使靠爸靠关系减轻了刑责,先不说军校不可能待,杀人仍是重罪。
只是这些“李清雅”都不会知道了,如今的她是个有一窝弟妹要养的杜巧乔。
“十来棵,明儿一早再砍一些就足够了。”
他看过屋子了,不大,一间中堂,左右各两间屋子,其中一间是放粮食的,其余三间拿来住人,南方没北边冷,因此不烧炕。
“嗯,屋子弄好了我们就入山,弄点野物换银子。”
存粮不够,还得再买些,盐、调味料、锅碗瓢盆也要买,再不想办法赚钱真要饿肚子。
时局难,举步维艰,她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钱难倒。
“山里凶险多,我去就好。”他不能让她去涉险。杜巧乔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那一眼很平常,莫云却觉得后颈一阵阵发凉,莫名解释起来,“我是说我学过武,有自保能力,遇到应付不了的大家伙跑得掉。”
“学过武就万无一失吗?意外往往是一瞬间,我说的入山不是打猎,而是弄些陷阱来捕捉野物,顺便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山菌、木耳、树菇,若有葯草也能采摘。”
野生灵芝、野生人蔘价值不斐,若能得到一株,往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其实她是想试试与植物沟通的能力,她选择靠山是因为山里树多草多,遍地是植物,她能从中吸取它们的能量自用,再将这分力量反哺出来,使植物受惠,减少病虫害。
她刚到山里村时试过用体内不明的力量控制植物,结果她发现是可行的,只要不将树木连根拔起,它们就能为她所用。
杜巧乔心里有些感谢村长金来富,由于他的自作主张,给他们这间烂屋子,反而让他们因祸得福。
谁也想不到屋子底下有一条地下河经过,水源丰沛,若在屋子后面挖口深井,全年不怕没水喝,还能用于灌溉。
屋子在偏高的山脚边,离村子甚远,东边便是她要的那片荒地,看起来荒凉但土壤肥沃,泥土里尽是腐烂的树叶、草根,用来种植作物再适不过了。
这些都是门口的老松树告诉她的,九百多岁的它即将面临千年天雷劫,渡过雷劫就有灵性,能帮她看门防贼,况且成了雷击木还能用来避邪,不受邪祟騒扰。老松树话里的意思是希望她帮它躲过雷击,活过千岁。
“你认得葯草?”
她懂得未免太多了,出人意表,一位教书先生的女儿居然有不错的拳脚功夫,还知道怎么在野外升火,剥蟒蛇皮、取蛇胆,搭起窝棚比他还熟练,彷佛盖过无数次类似的遮雨棚子,观察树木的生长环境便晓得哪里有水。
莫云心中有怀疑,但他并未诉诸于口,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像他也有不能说的事,己所不慾勿施于人,没必要非要追根究底,知晓得一清二楚。
“认得一些。”
因为工作需要,她曾活背死记整本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因为她奉命保护一位年近九十的葯草大师,当时他正在试做某种化学武器的解毒剂,她这个保鎌还兼职助手。
凝望月色的莫云不禁说了一句,“你真的是杜巧乔吗?”
说不上什么感觉,总之就是判若两人,原本他只当大难不死性子改变,但她实在懂得太多。
不过也许是他的错觉,毕竟他和杜夫子的女儿相处时日并不长,对她所知有限,说不定过去是刻意隐瞒,怕坏了姑娘家的闺誉,如今则是不得不为。
“到时候我们上山,我做陷阱你采葯,将看见的山珍野味弄回来,一些卖钱,一些留着自个儿用。”
听着夜枭呼啸而过的叫声,以为自己心中有恨的莫云忽然感到平静,满身戾气化作天上星辰,一闪一闪的诉说亘古星语。
“为什么不是我做陷阱你采葯,我捕猎的手法肯定比你高明。”她是专业的,出手不落空。
“挖坑是男人的事。”她老抢活干,真当自己无所不能。
“不用挖坑也能令猎物无路可退。”她有一百种以上捕捉的技能,不破坏牛态山林。
“巧乔表妹,能让男人干一回事吗?别事事抢先。”身为男子的颜面快被她踩在脚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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