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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尚未完全变声的鸭嗓,杜巧乔轻蔑地讽笑,“你不是男人,充其量只是少年,弱冠前和我一样都是孩子。”
孩子……好,他认,但是她不像孩子,言语和眼神像是经历了很多沧桑。
“算了,我不跟你嘴上争锋,蛇蜕和蛇胆你几时拿去卖?到时候我陪你进城。”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侧过头,杜巧乔目光清亮如天上的星星。“你不怕被人认出来?”
莫云眼神闪烁的避开她清润眸子。“找不到,距离太远……杜巧乔,你怕不怕受我牵连?我的仇人心狠手辣。”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他不想一个人藏着心事,想有人帮他分担。
“怕?”她偏头想想。“总要遇到了才知道。”
能让她怕的事没几件,自从爷爷奶奶过世后,她真的一无所有,在乎的人都不在了,何惧之有?
“傻妞。”他嘴角悄悄一扬。
“莫云,别以为冠上表哥之名我就不揍人。”把她惹毛了照揍无误,温柔婉约和她沾不上边。
他低笑,觉得这样的她挺可爱的。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我放在林子里的木头你得帮忙扛回来。”
“不是说这是男人干的活?”她冷哼。
“能一脚将人踹翻,你说你像个姑娘吗?”
他就说了一句实话,却惹来无穷尽的“迫害”,日后举凡男人该干的事他一样也甩不开手,一人全包。
经过七日的努力,在村长金来富的带头和村民的帮助下,原本杂草丛生的破屋摇身一变,多了可一览无遗的前院和可以种菜的后院。
此外还有一棵杨柳垂枝,原来有的柿子树结出一颗颗小小的柿子,围墙边种着开小白花的桂花树。
不仅看不出之前的颓败样,屋顶的破洞更早已补上,铺着新晒干的茅草,摇摇慾坠的梁柱用新的木头换下旧梁,外墙新漆上朱红,新盖的灶房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灶台,炒菜、烧水都方便,整栋房子显得焕然一新。
依照惯例,入屋的第一日得宴客,不过杜家全是孩子无长辈,于是由金来富负责,意思意思的让人炒了一大盘兔肉,用溪里捞的小鱼干煎,一盘野雞蛋炒蒜苗、萝卜大骨汤、三鲜地菇……一共八道菜,还有一盆子葱油饼。
除了葱油饼用的白面和煮汤的大骨外,其他不用花一文钱,全是几个孩子山前山后找来的,灶上还炖着一锅雞汤。
有野雞蛋自然有野雞,大小一窝端,不过这是自家补身的,没拿出来招呼客人。
一等暖屋的人走了后,几个孩子围着灶台各端一只碗,呼噜呼噜喝着香浓雞汤,欢喜的吃着炖煮得骨肉分离的雞肉,心暖身更暖。
“都吃饱了吗?”
大姊一喊,年纪最小的杜南崖连忙将碗底舔干净,打了个饱嗝,跟着兄姊们回答。“吃饱了。”
“吃饱了就上山干活,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是采果子。”
她事前去探勘过地形,秋天的枣子和柑橘成熟了,还有长了刺的栗子,这些摘了可以久放,先收了再说。
柿子还要再等一个月,野生的苹果树也有几棵,虽然苹果个小,比雞蛋大不了多少,可是甜度够,能吃。
还有一些果子有待发现,等她多进几次山,把山势都摸熟了,确定没有危险了再带弟弟妹妹入山。
“哇!我喜欢采果子。”
“我喜欢吃……”
“我采得最多……”
“我……我帮大姊提篮子。”
说是进山采果,更像一家子出游踏青,地点就在杜家新屋后面的山头,与金来富当初给的三亩山坡地相距不远,不时有松鼠、野兔等小动物窜出,还传来山雞咕咕咕的叫声。
孩子们都憋坏了,逃难的日子太苦了,没人笑得出来,爹娘又接连辞世,雪上加霜,即便现在终于安顿下来,一个个却仍如同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整日无精打采,游魂一般过一天是一天。
看不下去的杜巧乔便借采果子为由让他们活泼些,接触大自然的青山绿水,心胸与眼界也会更加开阔。
进山之后,孩子们终于笑了,一张张苦瓜脸有了薯,捎着筐提着篮子,欢天喜地的抢着跑在最前头,这才是孩子们最真的一面,谁也不忍心剥夺。
“他们笑得很开心……”
在草地上打滚,上树撒野,玩了一手泥巴,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这是你希望看见的?”看到她眼中的欣慰,并肩而行的莫云忍不住发问。
他没体验过手足情深,虽然他有很多的族兄弟,但他是这一房的独子,下无弟妹,母親只生他一个,之后就生不出来了。
后来他才晓得母親被下了一种绝子葯,甚至最后还被人毒死了。
想到母親的死,莫云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为人儿女最遗憾的是不能为母送终,那时被人带走的他只能躲在暗处哭泣,远远的送她出殡,看着棺木被高高抬起,一路远去……
“他们压抑太久了,自从爹娘走了后,你看过勤哥儿掉一滴泪吗?八岁的拙哥儿也一下子长大了,会照顾弟妹,帮我干活;打小要人喂才肯吃饭的崖哥儿学会拿筷子了,要人抱的瓶姐儿也懂事了,除非真的走不动,否则迈着小脚丫下地走路也一声不吭……”她对孩子最没辙,这是她的软肋。
“你也没比他们好过些,你肩上的责任更重大。”由端庄秀丽的小家碧玉变成张牙舞爪的母老虎,变化极大。
看到争先恐后摘果子、敲果子的弟妹,杜巧乔脸上的笑意浓了三分。
“我希望找回他们的童真,不要因一时的挫折而沮丧,人的一生长得很,他们刚起步。”
“巧乔,你是个好大姊。”他羡慕她的弟弟妹妹。
杜巧乔一听,眯着眼笑起来,“我本来就是,用不着你吹捧,要是你缺人疼爱也可以喊我一声大姊。”
她两世的年纪加起来足以当他姥姥了,想想都有点心酸。
“我比你大两岁。”他板起脸,往她额头弹指以示惩罚,但眼底却是自己看不见的宠溺。
“我说的是心智。”她暗嘲他长个儿不长脑,回报他的“痛下杀手”,小姑娘也有自尊,不能乱弹额头。
他赞同的一点头,“嗯,沧桑如老妪,你辛苦了。”
说她像上了年纪的老婦,简直是皮癢欠抽。“莫云,你过来,我保证不把你打成包子。”
二十四个褶。
“没空,我上树。”他纵身一跃,恢复十五岁少年的朝气,嘴角上扬的朝底下的人喊话,“接好了,我把果子往下扔,看谁接得最多,盯仔细了,我要扔了……”
一颗颗半熟的果子被往下扔,几道人影手忙脚乱的跑来跑去,完全是添乱的龙凤胎在那大呼小叫,跟着乱跑,好几回差点害哥哥们为了躲他俩而绊倒,急忙停下又被果子砸到脑门好几下。
大伙儿见状哈哈大笑,你笑我、我笑你的笑成一团,还边吃果子边丢果核,连树上的莫云也遭殃。
此时满脸笑容的杜巧乔将手往一棵栎树一贴,周围十里内的风吹草动瞬间涌入脑海,彷佛一张立体图画慢慢展开。
左边一里处有十年生的山葯,因无人识得长得十分肥大;东南三里方向有一株铁心石斛,五十年……
咦?那是何首乌,可惜年分太小才一年,不值钱。
人蔘呢?百年就好,她不贪心……嗯?那一朵朵的是什么,毒蘑菇,颜色鲜红……等等不太对……好像是灵芝,赤血灵芝……
手一从树干移开,杜巧乔谁也没告知一声,悄然离开,往刚才画面上显示有灵芝的方位移动。
然而山的走势和想像全然不同,她边走边和草木沟通,确定正确的方位,急行军似的快步行进。
不过她犯了一个身为教官时常叮嘱学生不该犯的错误——太急切了。
她过于自信,全然忘了过去自己指导学生时说过的话——在不明确的地方出任务要先观察地形,做好确切准备方可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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