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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二师兄(乌龙笑传之二)(7)



就在众人殷盼的灼热目光中,对战双方终于登场。

这一头是身着乌龙观铁灰色法衣,交领斜襟,系青结巾、皂绦,足蹬皂靴,头顶上簪冠,薄唇噙着魅笑,手上连个家伙都没拿的天威望。

当另一头的飞天熊一登场,台下先是静默半晌,接着是哀号声不断,甚至还有人跑回家拿鸡蛋,准备来砸场。

因为登上擂台的居然是个身着黑色劲装、绑腿,肩搭外黑内红长披风、手持鸳鸯双刀,梳着一对麻花长辫的……小女人?!

没错,是有人先探听过飞天熊不是男人而是个女侠,但女侠和女人是截然不同的,好吗?

身为女侠好歹得有个走江湖的霸味,若非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就该目光如火、精光四射,哪里会像眼前这个样的?

“这是打哪儿来的辣块妈妈‘飞天熊’嘛!瘦瘦弱弱得像只小鸟!她干嘛不叫‘飞天鸟’要叫‘飞天熊’?误导视听!欺骗群众!我抗议!我要严重抗议!这根本是场骗局嘛!”

“完了!完了!这回又被可恶的乌龙观给骗钱了!”

“呜呜呜!人家的棺材本十两银子哪!”

台下谩骂纷纷,台上的熊惜弱却是一个字也没听到,因为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对手。

盯紧、盯紧,千万别让他又跑掉,此时的她不仅仅是要为其他人报仇,还得加上她自己的那一笔帐。

他脱光她的衣裳,轻薄了她,更可恶的是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亏她还为了同情他的幼年遭遇而落泪。

这种衣冠禽兽,就是死了百遍,甚至让人给鞭尸也不足以洗去他的罪!

至于天威望,则是眯着眸子暗暗称奇。

没想到黑脸小娘皮在将小脸洗净了后,居然还是个清秀小佳人。

加上她那傲人的身段,实堪去当个红颜祸水的,只是可惜……他摇头哼嗤,这丫头脑袋有问题,整日傻呼呼地只想当女侠,只想打垮坏蛋。

在双方朝了相后,身兼裁判及赌局庄家的天乐,举掌高喊:“对战──开始!以将对方打落擂台者为优胜!”

天乐放完话后跳下台,看着台上两人一步步地走向对方。

“熊女侠请多指教!”

天威望笑咪咪地朝她拱拱手说了场面话,熊惜弱却是毫不领情地以呸声回敬。

“呸!鬼才是来跟你指教的,我是来惩恶除霸,来除了你这下三滥的大色胚!大淫虫!大坏蛋!大烂人!大色狼!大恶徒!大流氓……”

天威望掏掏耳朵,转身欲走,吓得身为裁判的天乐赶紧跳上台阻止。

“二师兄,战局都开始了,你还要上哪儿去?”

“我不玩了!”天威望没好气地向后摆摆手,“她做人身攻击。”

天乐急了,“这可不是在玩,二师兄,咱们可是跟人收了观擂费和赌金的。”

“简单!谁收了钱就由谁来玩!”蛮性发作时,他才不去理会旁人的死活呢!

“可是熊姑娘指名道姓只要你!”

呿!只有想打架时才会想到他?这只小熊真是不够意思!

“反正我是不跟会做人身攻击的人打架的,加上她是个女人,我又不能甩她耳光、捏爆她阴囊,或是朝她眼睛洒石灰来让她别乱讲话。”

即便身为流氓,他还是有他的“流氓守则”要遵守的,好吗?

“你安心地打吧,”天乐念头转过,打定了主意,“我不会让她再有做人身攻击的机会。”

接着他往台下使了个眼神,叫天喜及天涯跳上台来,一个负责抓人,一个负责以布帛往熊惜弱嘴里硬塞,让她无法再开口伤人。

委屈你了,小熊。这场赌局对我们很重要,拜托你就忍耐一下吧!两人以眼神向熊惜弱致歉。

谁理你们的烂赌局呀!熊惜弱火大地想将布团挖出,却听见天乐开口。

“熊女侠因出言不逊而遭‘禁言’惩治,请守规矩,别逼本裁判取消对战。”

可恶!意思就是如果她不从的话,这场擂台赛可能会因此取消?

不要!不要!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反正她今天是一定要砍死那流氓的!

至于天威望,本已有些意兴阑珊不想玩了,却在瞧见熊惜弱成了个“哑吧女侠”时,丹凤长眸衔笑地回心转意。

一头不能够骂人的小熊?呵!这个有趣!

不能出声的熊惜弱,瞧见他眸中射出的浓烈兴味,就同那天夜里在床上逗她时的邪气眼神相仿,顿时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她举高双刀劈斩而去,祭出了她自认为最凌厉的“破海斩蛟”,哪知天威望仅是轻松转个身,就破解了她的攻击。

“哇呜!好恶的刀法喔……只可惜内力烂得要死。”破解她的攻势也就算了,那流氓居然还要气她。

气死人了!他居然敢这样子说她!

更气的是她有口难言,连驳斥回去都不行,气红了眼的熊惜弱转身换招,一刀一刀砍去,已不像是在比武,而比较像是在砍杀父仇人了。

她的力气是够大、劲道也够猛,但除了砍断几根柱子,凿破台上几个洞外,无论她如何换招、怎样施劲,却连对方的一根头发也砍不着。

触不着、打不到,她连碰都碰不到他。

十招、二十招、一百招、两百招过去了,她从头到尾只能追着他团团转,任由他笑嘻嘻地主导着所有局势,以及偶尔调侃她几句。

“歪了!歪了!小熊熊,你这一刀合该要再偏左边点嘛!”

“我不懂,这问题究竟是出在你师父身上,还是你呢?怎么会这么笨嘛!”

“你是在劈空气吗?我人在这边耶!你不过是被人给堵住了嘴,该不会是连眼也被蒙了吧?”

“小熊熊,听我一句,赶快改行去卖馒头,肯定会比当个女侠有出息。”

一句满是戏谑意味的“馒头”再度勾起了熊惜弱心头的痛,她没了章法地乱砍一通,却仍是无论如何也触不着对方,她愈砍心口愈虚,脚步也愈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怎么……会呢?

难道她一直以来的认定有错误?她不但不是个武学奇才,反倒是个庸才吗?

天威望的戏谑嘲音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并夹杂着底下那些看热闹的人们,所发出的嘘声及喝倒彩。

他们个个都说白花了五文钱来看这场烂擂台,什么狗屁倒灶熊除恶霸,甚至有人气不过去地捉起鸡蛋,往台上砸去。

蛋飞上台时天威望自是灵巧避过,熊惜弱却没有,她被迎面击了个正着。

她虽瞧不见自己的狼狈样,却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混杂着碎蛋壳的蛋液,黏稠稠地由她额心沿着鼻子往下巴流去。

她没有伸手去拭,甚至是有些暗自庆幸。

因为那些污秽肮脏恰好能为她盖住正由她眼眶里,因着顿悟、因着绝望而流出的泪珠。

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达成心愿,不可能当个义薄云天的侠女了!

她就连个地痞流氓都打不着了,还怎么去称霸武林,怎么去当个侠女?

原来师父三不五时对她摇头叹息,原来师父在教她武功时常会犯头疼,原来师父不让她告诉别人他的名字,原来、原来……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根本没有武学天分,是以习武习了十年也学不好。

自怜自艾的心态让熊惜弱僵愣着身子,没看见又是一堆鸡蛋朝她飞过来,就在此时,一条黑影跳上擂台,以一件外衫为她挡下鸡蛋。

“够了!你们别再闹了!”

听见声音,熊惜弱幽幽转过头去,看见是乌龙观里的老三天道存,为了她,难得没了平日的木头憨性,义正辞严地教训起台下群众。

“有本事的自个儿上来,就会知道光是站在这里,得需要多少勇气。”

见底下安静了,天道存才转过身帮她将嘴里的布团拉出,并甩袖子为她抹了脸,稍事清理一下后,才将她转向面对站在一旁冷眯眸、双手环胸,一副局外人样的天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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