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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疑鸳鸯是影白和萨尔浒之间的暗号,至于代表什么意思?他不敢猜想。
望着影白把抄好的“神农本草经”放在桌上,字体潦乱,孔陀抬起脸,本来想责骂她敷衍了事,可是他却发现她眼神飘忽,心不在焉,脸上有淡淡红晕,一副要去会情郎的模样,一阵寒意在孔陀的血管里流窜。
种种迹象显示影白变了,她虽然还是穿着男装,束着发绾,可是她已不再是他熟悉的孙子。她的脸上流露着成熟女人的妩媚,就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充满让人眩目的亮彩。这绝不是自然现象,但他不愿妄下结论,他必须亲眼见到答案,他才敢相信影白做出……咽下高涨的不安和怀疑,孔陀佯装痛苦。“爷腿痛的毛病又发作了。”
影白强抑住失魂落魄的心情,她今晚和萨尔浒约好要碰面,她的心从一早就如笼中鸟。但她现在不能那么自私,只顾享乐,不顾爷的腿痛,她关切地说:“爷,让我为你扎几针,看看我的针灸有没有进步!”
“要扎我自己会扎,你别拿我的腿开玩笑。”
“爷,你应该要信任我才对。”影白不明白爷为何眼神闪烁?
“你值得我信任吗?”孔陀意有所指,闪烁的眼神突然变成利箭似的尖锐。
“爷,你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影白吓一跳,心中罪恶感油然而生。
孔陀一副县太爷审问犯人的口吻。“我不在时,你都做了些什么?”
影白努力保持镇静。“陪格格下棋,下到被贝勒爷骂为止。”
“他为什么骂你?”孔陀感到惊讶和不解。
影白犯错般低下头。“我的身份不适合去格格房间。”
“格格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孔陀懂了,难怪格格日益消瘦。
“曾经,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影白点点头,表明自己已经拒绝。
孔陀想到这是个好机会。“格格最近不说不笑,爷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爷,你的意思是你治不好格格吗?”影白还以为可以无限期留下来。
孔陀出乎意外地说:“我打算向贝勒爷说明,希望他另请高明。”
“爷!你要离开王府?”影白大吃一惊地拉高嗓子。
“不是我,是我们爷孙俩一起离开。”孔陀冷冷地强调。
“爷打算什么时候跟贝勒爷说?”影白近乎快哭的声音哽咽。
孔陀毫无表情地说:“就这一、两天。”
“这么快!”影白仿佛听到体内有碎裂的声音。
“你舍不得什么?”孔陀冷冷地凝睇她要死不活的表情。
“没有,我不打扰爷睡觉了。”影白起身,头昏眼花地撞到门柱。
孔陀追到门口,盯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大声问:“你要去哪?”
“去跟鸳鸯道别。”影白头也不回地狂奔。
孔陀面色凝重,把拐杖放在门边,拖着沉重的步伐尾随而去。
这一去,他知道将会亲眼目睹自己最害怕的事,但他还是要去,让自己死心;他必须知道萨尔浒的态度,他对影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是一时的冲动?还是有心天长地久?萨尔浒是爱影白?还是玩玩?这点非常重要……皎洁的月影倒映在湖里,随着湖波轻轻摇曳。
影白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眼眶充满泪水,一副要跳下去的模样。
一切都将结束了,快乐和甜蜜都将从她生命里消失,她顾不得男儿有泪不轻弹,终于让心中的悲伤随着泪水泛流出来,双手掩面,无声哭泣,心如刀割。她的痛该向谁诉?谁能让爷改变心意?萨尔浒能不能说服爷呢?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萨尔浒身上,这时她才惊觉到一个事实,她不能没有他, 他对她的重要性已超过跟她相依为命的爷。可是她又不能让爷一个老人家自己回山上, 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是好?在他们两个中间,她无法舍弃任何一方,她两个都要…… 一声低沉而令人心动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萨尔浒……”影白回过身,扑进温暖的怀抱里。
“你今晚怎么这么热情?”萨尔浒搂紧她。
“我有话跟你说。”影白抬起脸。
“你怎么哭了?”萨尔浒以指尖轻拭她脸上的泪痕。
“爷说这一、两天之内要离开王府。”影白迫不及待地告知。
萨尔浒生气地说:“青青的病还没医好,神医不能说走就走。”
影白焦虑地叹口气。“爷说他治不好格格的病,爷要你另请高明。”
“我不会答应的,你别担心,我有权利命令神医留下来。”
“爷很固执,爷未必会任你摆布。”影白清楚地指出。
“他不敢违抗我。”萨尔浒自信满满。
影白眼中露出一线喜悦的生机。“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因为,神医有把柄在我手上。”萨尔浒避重就轻地回答。
“让我看,你手上有什么?”影白顽皮地掰开萨尔浒温热的手心。
萨尔浒捧着影白的脸蛋,俯头吻住她柔软的双唇。“有你这个可人儿。”
“你要以我做人质?”影白手挡在他胸前,推开他的柔情。
萨尔浒肯定地说:“只要你不走,神医不会走的。”
“真的吗?”影白半信半疑,爷会把她扔在山上,历史会重演吗?
“我对天发誓。”萨尔浒心里明白,神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影白。
“虽然感觉好像有点对不起爷,但好像别无他法。”影白心想姑且一试。
“到时,不论我做什么,你都要坚定支持我。”萨尔浒暗暗责备自己卑鄙。
凤凰烙印是前朝公主的致命伤,不知道是哪个笨蛋想出来的办法,让所有的前朝余孽无所遁形。他相信孔陀的任务是隐瞒影白就是公主的秘密,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只要他以此要胁,不怕孔陀不乖乖留下来。
可是,这个手段让他感到良心不安,体内有一股冷流流窜,他迫切地想要温暖,他牵着她来到湖亭里,将她抱到他腿上让她的双腿夹紧他的腰,再将手伸向她已经事先解开布条的双峰……影白双手环住萨尔浒的颈项,仿佛在大海中找到强而有力的浮木,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是的,他是她的神,他是她的支柱,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她热切地回应他的吻,想把这一刻永远保持下去,不让它过去、不让它消失,也不让它结束,但一阵冷声打断了他们──“你们在干什么?”青青站在他们身后咬牙切齿。
“青青!”萨尔浒和影白不情愿地分开身体,面面相觑。
青青忍不住泪如雨下。“你们两个……好恶心!好无耻!”
“青青,你听我解释……”萨尔浒想要走近青青,但她却往后退。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摆在眼前。”青青一个脚步不稳,跌坐地上。
“我扶你回房。”萨尔浒伸出手,但被青青无情地拍开。
“你别碰我!我恨你!我恨你们!”青青手拄着地,用力撑起身子。
萨尔浒老鹰捉小鸡似地抓住她。“你误会了,回房之后我再跟你好好说。”
啪地一声,青青把全部的恨意集中在手上,朝着萨尔浒的脸颊狠掴下去,萨尔浒和影白都呆住了;月光照在发红的五指印上,萨尔浒的眼中有说不出的狼狈,但青青毫不同情。“你不准我跟影白在一起,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有生以来,萨尔浒头一次看到青青的目光充满恨意,他觉得他对青青的伤害比那一巴掌所带给他的痛更深。他很愧疚,可是他不能在影白面前说出真相。“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回房再说。”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一阵刺骨寒风吹来,使得青青身体打颤。
“外面风大,听哥的话,我们回房去。”萨尔浒软硬兼施。
青青愤愤地哭喊:“你别拉着我,你没资格做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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