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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瑶半晌才有所反应。“条件很诱人。”
“心动了吗?”这么丰盛的鱼饵,他不信钓不到大鱼。
她不语,表情有一点……有一点点紊乱。
“聪明人。”
“等一下,我并没答应你,我还需要时间考虑。”她想到的是反刍。
“明天一上班,就来这儿给我答覆。”
程瑶一回到工作岗位,众姊妹见她脸色自若,知道没事了,嘴巴就开始闲不住,问 东问西。
“是不是那个男的告状告到总经理那儿?”
“总经理是不是要替你担下来?赔偿多少钱?”
“还是总经理反告那个男的性骚扰,结果总经理争取到多少遮羞费?”
程瑶一个劲地摇头,她……她怎么说得出口?
“那笔钱够不够你请我们打牙祭?”
“需不需要我请你们吃排头?”楼管员魏纯芳一脸晚娘相,把大家吓得抱头鼠窜。
和程瑶同组的谬以婕,趁魏纯芳不在时,紧追不舍地问:“总经理到底为什么找你 ?和昨天的事有关吗?”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谬以婕观察入微。
“我……我有吗?”程瑶脸上一阵燥热。
“瞧你脸红得跟个熟透的番茄一样,是不是被总经理电到了?”
“我……我才不会喜欢上那种花心的男人。”
“才不?我才不相信你不喜欢他,全公司未婚的女人到了夜晚都把他当梦中情人, 而你却说不,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程瑶懒得理会,这个女人每一句话都是圈套,她才不上当。
“不说话也可以,我当你默认了。”谬以婕自弹自唱,不亦乐乎。
她没来由地慌乱起来。“别胡说八道。”
谬以婕啧啧道:“小姑娘,我听见你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是对我说──讨厌!什 么都瞒不过你。”
“无聊。”她知道解释无用,而且越描越黑。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千万记得提拔同一梯的难友,我谬以婕。”
***
下班时间一到,程瑶连制服都没换,像脸上起了见不得人的水痘,躲躲藏藏地逃回 家,整理乱糟糟的心情。
他的求婚,算不算是打击?
在这么多打击接踵发生后,它勉强算是个小小的意外吧!
自父亲为人作保遭池鱼之殃以来,她宛若公主的城堡也随之粉碎,初中勉强毕业后 ,便开始半工半读的夜校生活,这一读就是五年的时间。当然不是因为笨而留级,是一 场要命的车祸,夺去了父亲的呼吸、母亲的双腿和她的欢笑。
从那个时候起,她忘了如何笑,也不记得如何哭,生命里只有做,拚命地做手工赚 钱活下去。可是,恶运并未就此放过她,半年前,母亲已是沉的躯壳在过度操劳下昏 迷,医生宣布是癌症的那一秒钟,她像被雷劈到般,只想与母亲一起赴黄泉了却残生, 但她不忍,隐瞒住事实,和母亲如往常一样,快乐地做手工、回忆昔日,并勤跑医院。
灰白、惨淡的生命,在三个月前有了三百六十度的改变,母亲遇到旧日的长辈,施 以援手解决住院治疗的难题,并介绍了份工作,让她与社会接触,不再躲在阴暗的墙角 里,悲叹青春似白驹过隙。
就这样,她遇到了左威豪,第一个关心她的男人,也可以说是很简单地,她的心便 毫无保留地爱上了他。刚开始是甜蜜的,但不能公开的感觉,让她启疑窦,到昨天她才 知道,自己不过是左威豪花名簿里一支含苞未放的花。
他只是急于摘下她,和她的美丽。
奇怪的是──她竟然掉不下一滴眼泪哀悼失恋,为什么呢?是她习惯了不幸?还是 不幸早已击溃了她?
活著,却像是一具无情无绪的皮囊,只是吐二氧化碳、吸氧地苟活著。
她为这样感到悲哀。
月色从窗口照耀进来,倾泻一地的皎洁,恍如白昼;这时候钟声敲了五下,程瑶 才明白黑夜将退到山背,而她的焦虑已经升到了天中央。
想了又想,程瑶并不觉得自己的臀部大,居然会被视为下蛋机器,总经理该去验光 检查视力了,选来选去,选到个卖龙眼的。换个角度来想,他把她当配种的母胎,也不 无道理。因为她的确天生丽质,对后代不容置疑地将有卓越贡献,但这个贡献,总经理单凭他自己的基因也可以有不错的结果,为何偏要她?
处女?他其实并不是非她不可,只要是处子之身的女人都可以,明天,她一定要建 议他登报应征。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脑海里挥不去的影像,她心乱如麻,怎么也稳不下来。
总经理……心中的总经理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过去她没有仔细想过,因为“总经理 ”的头衔是不可侵犯的伟大,渺小的她,怎敢想……连多看一眼都是忌讳。现在别说是 想他了,光是记起他薄如刀锋的唇,她的心跳就如脱缰野马,狂奔。
她居然为那微扬的嘴角中带著轻藐意味,感到好看、心动、晕眩,发什么癫呀!
爱情,在没遇见左威豪前是个迫不及待的东西,如今,她要当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 的梦,万一现实生活里没有,至少可以在梦里订做个完美的情人。
于是,程瑶高兴地对自己说:拒绝当下蛋的母鸡。
她要寻找一个送她一室紫玫瑰的男人,即使花一生的时间,她也无悔。
今生没有,来生再寻找。
***
是不是太冲动了?宋展鹏叼住一支没点火的烟,耳畔萦绕著几天前在厕所里听到的 闲话……
“左威豪,进行到几垒?”
“真衰!还没跑上二垒,就被封杀出局。”
“号外!大情圣也有惨遭滑铁庐的时候,是不是她对你有免疫力?”
“我的魅力是无坚不摧的,若不是她每到紧要关头时,人就神经兮兮的,吓得猛打 嗝,坏了我想要的情调,其实像她那样单纯的女孩,想要打全垒打是易如反掌。”
“她是处女?”
“八、九不离十。”
“真棒,猎到个稀有动物。”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昨晚和她约会时,被魏纯芳给撞见……”
“天啊!魏纯芳吃过你的亏,她一定把你的劣行全抖出来。”
“我哪有什么劣行?男欢女爱,合则聚、不合则散,是她自己看得太严重,一副我 没娶她就是犯了天条似地该下十八层地狱,啧,啧,也不拿面镜子瞧瞧,凭什么要我娶 她?如果玩过就该负责,那我早在十年前就做爸爸了,轮也轮不到她。”
“你这青菜萝卜都好的风流天性,当心哪一天被泼硫酸。”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居然咒我!”
“我哪敢,不过是提醒你,那部‘致命的吸引力’的电影情节,给女人带来的冲击 ,比原子弹给日本人的记忆更难以磨灭。”
“我会睁大眼睛,挑软柿子,不会惹到麻烦的。”
“你实在是个坏胚子。”
“哪个男人不爱拈花惹草?你要是有我这么帅,或有总经理那么多金,难道会死守 著一个女人?”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只好听你的绯闻韵事,解解馋。”
“若能娶到个减少三十年奋斗的老婆,又能将程瑶纳做妾,这人生岂不是快乐得不 得了。”
“别妄想了,那个播音小姐看起来很有骨气。”
“凭我的费司、最懂得女人心的脑袋,再加上裹了糖浆的舌头,要个女人对我来说 是易如反掌折枝,假以时日来个霸王硬上弓,保管程瑶往后死心踏地跟著我。”
“你前辈子大概是个采花贼,辣手摧花的个性没退化干净,这辈子手还会痒。”
“我说是吃素的……”
“原来是个太监!”
“去你的,我是说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