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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虎(19)



“坏心肠的老人家!”

赫,这么刻薄的评论?“刘奶奶她变了很多,真的,我没骗你,只要你别让宿怨蒙了眼,你也可以看得出来……”

他打断她的唠叨与拉拢。“二奶奶睡着了。”

“你骗我?”

“我需要吗?”

隔着铜门上小小的雕花缝隙,她观察着他,然后,信了他的话。

“没关系,我不会吵醒她,我只要看她一眼……”

“你明天再看她吧!”

“不要,我都已经来了……”

“快回家,雨开始大了。”

雨?

她倏地仰望着夜空,微诧。

阴沉的天空持续了一整天,但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她没注意,也没心思躲雨;今晚没见到刘奶奶,她哪睡得安心呀!

“回去吧你!”

“今天没见到刘奶奶,我不走。”她下最后通牒。

好吧。点点头,刘青越头也不回的走了。

龙蕾傻了眼。他真走?

“刘青越,你回来!”

刘青越没回头。

怎么可能?他真的就这么不管她了?

猛甩头,晃掉脑袋里那股难以置信的惊愕,见他渐行渐远,摆明了不将她的命令放在眼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十指扣住那几道缝隙,像只猴子似的攀在门上。

“回来,刘青越,你给我开门,混球,刘猪头,你不准走!”

任她扯喉嘶吼,使尽力气的摇晃,却只将那扇厚重结实的铜门撼得咚咚咚响。

“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开门的,你别浪费力气了。”他扬声劝告。“我拿钥匙送你回去。”

他以为她不知道他是刘家小霸王呀,他没点头,宅子里谁敢替地开门呀?

过分!

“稀罕哪,我不用你鸡婆,你给我回来。”龙蕾的语气已经隐约带着哽咽。“开门啦!”

他越走越远。

“刘青越,你让我进去啦……”

汲着泪水,她抽抽答答。“你别那么坏,她都那么老了,你让我见她一下下会死呀?你回来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突袭你了,刘青越,你这大坏蛋……”

月月月

在她眼中,他真这么坏?

心情更低落了,走呀走,身后突如其来的静寂教刘青越微怔,他下意识地回望,见她不再当猴子,垂头丧气的走了……

刘青越索性停下步子,仰首任滂沱大雨洒湿全身。

他做错了吗?

二奶奶真的睡着了,他没骗蕾,但是,心力交瘁再加上重感冒,老人家脸上的病容憔悴得连他都不忍心,更别提她了。

挡下她,一来是不想干扰病人的休息,再来,又何必多一个人提心吊胆,担心老人家过不过得了这个劫难?

虽然蕾的性子极恰,但骨子里却易多感,若瞧了二奶奶一眼,铁定哭花了脸,对二奶奶、对蕾,都于事无补。

这么将她拒于门外,是为了她好.他应该没做错吧?!

月月月

谁稀罕他送呀?

忿忿的抹去颊上的泪水,龙蕾沮丧的撤退了;气恼满心,她连脚踏车都忘了牵,埋头往回家的路上大步走。

一回到家,就画个小纸人,她要学人家作法,用拖鞋打扁这个没心没肝没血性的大坏蛋!

边走边咒,龙蕾没瞧见站在路旁的那个人,也没注意到雨水突然停了,直到有人拉住她的手臂。

谁?

诧异抬颔,就见一位英俊挺拔的英雄好汉为她撑起一把大伞,挡去淋在她身上的大雨,她戛然止步。

“李成儒,你……”

“干嘛哭成这样?是刘奶奶怎么了?”

揉着泪眼,她抽抽鼻子,扁嘴摇头。

“不是刘奶奶?那是怎么……不会吧?你被赶出来了?”

他怎么知道?

脑子疑惑,但委屈一被揭露,她又不由自主地哭得呜呜咽咽。刘青越那个宇宙无敌的大坏蛋,死猪头,她要剪两个写了他名字的小纸人来扁;一个哪够呀!

光瞧她的哭相,李成儒就知道自己蒙中了。

“谁赶你出来?”那么大胆!

“不是。”

“不是?”他不信。

小蕾想骗准呀?她经过他家大门才十来分钟,不是刘奶奶危急,那,除了被赶出来,还会是什么?

“哪还用人赶呀,我连大门都没跨进去。”

原来更惨。

俯视着龙蕾白嫩脸庞上那摊搅和成水柱的悲惨哭相,李成儒叹了叹,无话可说。

扁着嘴,龙蕾很努力的抑住嚎淘大哭的冲动,她离成功只距一小步,直到李成儒将伞搁在右肩,朝她展开双臂。

她功败垂成!

充斥着全身的沮丧与挫败击垮了她的努力,一步一步,她艰辛地转向他,然后迅速地将泪脸埋在他的胸怀。

“该死的刘青越!”嘟嘟哝哝,她语焉不详的咒骂。

自己虽非阅人无数,但好歹朋友堆里以异性居多,照理说应该不致轻易动心,偏偏她就是对他的感觉不同,甚至控制不住那种与日俱增的奇妙感觉;心跳失衡,体温遽变,这些全都只为他!

尤其,几次曾瞧见他极有耐心的坐在刘爷爷的床畔,握着老人家干枯且微颤的手,说笑话、聊天气、甚至也扯一些是非八卦。嘴巴常自嘲是不孝孙的他会在爷爷耳边轻声细语,温柔得让她痴傻在门后,移不开脚。

那时,好冀盼那抹温柔……能有她一份!

呜……

“谁是那个该杀千刀的?”忍住胸口的激动,李成儒咬牙问道。拥她在怀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好!

但龙蕾的心情与他迥异。

杀千刀?

微推开他的胸膛,她瞪了他一眼,再将脸埋回原位。

“你有毛病呀,将他一刀毙命就行了,还杀千刀?这么赶尽杀绝干嘛?你跟他有仇呀?”

“我……”

“你呀,心狠手辣。”

“唉,小蕾!”他顿生无力感。

他气不过,替她骂个几句,这样也不行?

“你太偏心了。”

“哪有,我只是……不想犯口德。”她闷闷的解释。“顶多,骂他是个猪头啦!”

“我赞成。”

“他是个泯灭天良的大流氓!”

“我不反对。”

想到他的残忍与不近人情,再想到自己专程赶来,却连刘奶奶一面都没见着,她又忍不住,揪着李成儒的衣襟哭得不成人形。

李成儒没说错,他该被杀千刀,不,该被千刀万刮,而她绝不会同情他。

等呀等,没等到她再接再厉,李成儒有些不满了。

就这么两句?她不骂了?

“对那种杀千……呃,那种猪头,你没话可说了吗?”他很黑心肝的提醒她。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这道理他懂;而他真的很喜欢小蕾,即使,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但还是忍不住想做出最后一搏。

龙蕾听而不闻,略显疲惫的精神恍惚记起一事。“我没有很爱哭的。”

“我知道。”

“可是,我今天却哭得淅沥哗啦!”

“那是因为你在伤心难过,我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

“对。”除了一件事,他顿了几秒。“小蕾,我还有机会吗?”微敛住哽咽,她又推开他,一双讶然的水眸仰望着他,泪波漾动中,见他神情紧凛也慎重,长长的吸足气,不由得又眼泪汪汪。

“追求你,我还有希望吗?”

“没有。”

这么诚实呀?李成儒苦笑叹气。

“你不怕这么诚实的拒绝我,我连胸膛都不借你靠?”而他,最怕的就是她毫不遮掩的坦率。

遗憾的是,这也是她吸引他的原因之一!

“你会这么小气吗?”

“不会。”自嘲的叹道,他按住她的脑勺将她压回原位,不让她窥见他微微泛起泪光的睿眸。“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一毕业,我就出国了。”

“噢。”侧过脸,她不假思索的将鼻涕擤到他的衣服上。

“这一去,就不是一年半载便可以回得来了。”

“好。”

李成儒的心缩了缩,面泛苦涩。“你就只有这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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