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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年致此生(67)
作者:珩一笑 阅读记录
“你很美,希希。”
她从小到大得到过很多夸赞,努力,踏实,吃苦耐劳……从长辈、领导的角度,这些品质尤为珍贵。
但第一次,脱离世俗眼光,也无关任何“实用性”,仅仅是纯粹的美。
美是游离于主观之外的东西,或平庸或稀缺,是绝对的特征,此时此刻,只属于她。
他对她是不吝于夸赞的,他像是浪漫诗人,她发端、指尖,都是他吟咏歌颂之物。
“希希,许年。”
陈致喃喃地唤她的名字,像受什么诱惑,拉开她的手,自己取而代之。
她躲不开,反倒做出了相迎的姿态。
她躺倒,他覆上。
吻一枚一枚地落,似雨似露。
渐渐留下清亮的湿痕。
许年攀着他的头颈,不记得用了多大的力,指尖划出了红印,也不见他表达出疼痛,约莫是他沉浸得太深。
天花板的光,好生晃眼睛,她紧闭着眼,其他感官故而无限地放大。
从未有哪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说不上来是反感,还是喜欢。太奇怪了,身体异样得好似不属于她自己。
明明说好,是看看,不知不觉发展到这步,她也没加以阻止。
——这纵容了他。
她冬天手脚畏寒,脚上穿着厚厚的棉袜,纯白色的,和他的黑裤子形成强烈的对比。
开口叫他,每个音节都风化,破碎,成了齑粉。
她眼角湿润,生理性分泌的泪水,滑入发际。
等他再抬起头,发现他的唇上也沾了晶莹。
陈致拿来一条毛毯,将她整个地包裹住,嗓音低哑得不行:“我帮你洗澡?”
“我,我自己来……”
“能站吗?”
许年想撑起身,但浑身确实绵软无力。
他抱她去浴室,用热水打湿毛巾,替她擦拭,再套上衣服。
她破罐子破摔了,闭着眼睛,干脆不看他。
“今晚一起睡,好不好?”
又是这个句式,又是这个语气。
她钻进被窝,翻了个身,背对他,算是作答。
他熄了灯,出了房间。她当真以为他这么老实。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旁边的床垫向下一陷。
一米八几的高个子,体重不容小觑。
许年转过身,在黑暗里瞪他,说:“我没,没答应你。”
好像他是登徒子。
陈致主动靠上来,胳膊搂住她,说话间,一股浓烈的,清新的薄荷香,不知道是漱了几遍口。
他说:“你不作声,我就当你默认了。”
她轻哼,“反正你怎么样都,都有话说。”
他身上很暖和,是绝佳的大型热水袋。她躺了这么久,还没焐热被窝,于是往他怀里拱,把冰凉的脚丫子挤进他腿间。
他笑着说:“以后早点上床给你暖被窝。”
许年闷了会儿,憋出一句:“下次别,别做那样的事了……”
“不舒服吗?”
他以为女生会喜欢。
“也,也不是。”
就是,她没经历过,很陌生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陈致说:“多来几回,你习惯就好了。”
“那,那你刚刚是……”
“用手,”他搂紧她,蹭蹭她的发顶,“等你能接受,就不用辛苦它们了。”
她失语。
“是不是一早要去你叔母那儿拜年?”
“嗯。”
“需要我陪你去吗?”
她想想,“也好。”
叔叔去世,叔母和许凌不足为惧,何况她经济独立,对自己的生活有足够的控制权。
但叔母爱念叨她不谈对象的事,而她又不是会顶撞长辈的人,带男朋友给她看看,好堵住她的嘴,也好安她的心。
叔母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有愧疚,耽误了她的前半生;有埋怨,养她这么多年,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她却疏远他们;有讨好,毕竟那个儿子实在不成器。
这样的关系实在折磨人,可是不能说断就断,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维持着。
“你亲,亲戚呢?”
“我家出事后,基本都不来往了。”
巴结、依附他家的,一夕之间,全跑光了。
要么联系不上,要么找借口百般拒绝他,仿佛他身上沾了瘟毒。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外如此。
他挺过那段黑暗的日子,如今还能玩笑道:“所以跟我在一起,你就不用担心婆媳关系,乱七八糟的奇葩亲戚,是不是很值?”
许年轻声说:“这么极力地推销你,你自己,很怕我不,不要你吗?”
“是啊,得让你知道我多好,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记得别再甩我了。”
她把脸靠着他心口,心跳和他逐渐同频,“陈致,我有和你说,说过,我爱你吗?”
陈致静了一瞬,消化完这三个字,才说:“没有,但我知道。许年,我也爱你。”
分开的时间太漫长,再爱上,炽热的爱意如岩浆,汹涌得几乎将他们淹没。
说出口,却平静得像说了一万次。
她亲了亲他下巴,“新年快乐,晚安。”
“晚安。”
第48章 47.姐夫
许年大年初一一早是热醒的。
她靠在陈致怀里, 被他的体温烘着,通体都是烫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她睡得沉, 醒来才感觉别扭。
他呼吸匀长,手臂仍搭在她腰上, 头向她这边靠。床本身不大,她都睡到床沿了。
她轻轻挣开他,掀起窗帘一角。外面起了浓雾,预计今天是个久违的艳阳天。
“嗯?”身后男人发出困意浓重的鼻音, 人再次偎过来, “还早, 再睡会儿。”
“别,别挤了,我快被, 被你挤下床了。”
陈致仍阖着眼, 啄吻她的后颈,喟叹般地说:“这些年我睡眠质量很差, 这几天难得的睡得好。”
想工作,想债务, 半夜容易惊醒,去医院开药,医生说是压力太大所致。
事实证明,她比安眠药管用。
许年说:“得早点去,去我叔母那儿。”
赖了两分钟,他长叹一声:“真想时间过慢点。”
她下床, 去衣柜挑衣服。
他坐起来,手向后撑着身子, 看见上层有个大盒子,想到什么,问:“那是我送你的?”
许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应了声“嗯”,“其实我那,那天找过你,但没找到。”
往床上一件件地丢着衣服,是前段日子新买的。小时候母亲年年给她买新棉衣,不到过年不让穿。那是生活窘困的岁月,现在却还保留了这样的习惯。
“抽空回来的,就在江城待了半天。但是我见到你了。”
她扭头看他,“在哪儿?”
“也许不是你吧。隔得挺远,看到一个女生身形像你,跟了一路。跟到图书馆,我没门禁卡,进不去,就走了。”
他想起那场景,自嘲地一笑,自己都觉得魔怔,“就当是个心理安慰。”
那天她去图书馆了吗?
不记得了。
好像也不重要了。
就算他们见到面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各自在各自的苦海里挣扎,谁能救得了谁。
“那你干吗送,送我黄金?”
“应急。知道哪怕你再困难再走投无路,也不会低头求人,怕你过得不好。”
他那时处境也不好,机票都是买的特价,省吃俭用,才攒下那些。
前十八年不愁吃穿的陈少爷,哪受过这样的苦。比起穷,更难接受的是天界掉入凡间的落差。
即使如此,他还是怕她过得不好。
“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