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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年致此生(51)
作者:珩一笑 阅读记录
就像,没有任何法律条例、道德标准上写着,到达适婚年龄的女性,必须结婚生子,人生才算完整。
也没有明文规定,女性一定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广交良友,按照世俗刻板印象打扮自己。
但事实上,所有人都活在这样的条框里。当有些人为了挣脱,便会衍生更激烈的矛盾冲突。
她选择平和地对待。
造成悲剧的因素,就有反抗。她没有伟大的救世观念,她唯一能救赎的是自己。
“我想,既,既然已经生活在这,这个不公的社会里了,与其指责,不,不如忽略。何,何必弄得自己不开心,有空,空的时候,散步、睡觉,或,或者,就是没意义地发呆。”
所以,不必担心她,哪怕没有他,她也可以好好过。
陈致苦笑一声,“是,你一直很聪明、清醒。当初你提分手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说:“我其实有,有想过,和你好好在,在一起的。”
只是,那时彼此的境况,并不容许两只手紧紧牵着。
饭菜已经凉了。
他们坐在餐桌两端,头一回客观、理智地谈论起这些事。
许年郑重地说:“陈致,我选,选择你,是因为你够,够好,我放弃你,也,也是因为你太好。”
他声音低缓下来:“我知道。”
打从她提分开的时候,他就知道。
“不管我们还,还能不能在一起,我都会记,记得你对我的好,但,但我也希望,你可,可以放下。”
放得下吗?
单凭她这一句话,他就觉得,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放得了。
说这么多,许年口有些干,打算收了碗筷去倒水喝。
“我来吧。”
陈致起身,偏了偏头看她,从来是光衬她,娴静,温柔,坚韧。
“许年,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用一直靠自己挺着,是人都会累,都会犯懒。当我是椅背也好,坐垫也罢,你随时可以取用。我永远是你的托底。”
他又说:“想说‘谢谢’的话,请明白,道谢的前提是,我所做的,对你有用,并且你表示接受。”
许年静默良久,“嗯”了声。
她说的是:“谢谢你这,这么真心地喜欢我。”
晚上,许年把客卧收拾了出来。
房间小,床也不大,之前唐黎睡着刚好,陈致这么一个大高个,就显得又窄又短了。
她有些纠结,要不然,把主卧让给他?
陈致洗完澡出来,身上就穿件白T恤和黑色休闲裤,头发半湿地搭在额上,脸刮得很干净,没了半点舟车劳顿的疲惫感。
跟在校男大学生似的。
“有吹风机吗?”
她猛地回头,差点撞到他的胸口,往后踉跄一步,被他扶肩稳住身形。
呼吸间,一阵阵熟悉的柠檬海盐香,是她的洗发水。
往日闻惯了的气味,掺杂了他本身的气息,变得有那么几分不同。
隔着薄薄的布料,似乎能看到他胸肌的形状。他以前老是密不透风地抱她,肌肉结实归结实,但轮廓没这么明显。
她定了定神,“你怎,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是你想得太入神了。”
行吧。
“你刚刚问,问的什么?”
他说:“吹风机。”
“哦,在,在我房间里。”
许年取来吹风机,见他趴到床上了,眼睛阖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她戳戳他的背,“吹干头发再,再睡。”
陈致含混不清地“嗯”了声,“帮我放那儿吧。”
这么快就困了?
她在床边的插座上插上电,坐在床沿,帮他吹。
他发质不软不硬,十分黑亮。男生头发短,边吹边拨,很快就干了。
拔掉插头时,见他睁开眼,一瞬不瞬地看她。
他说:“我是答应你,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是不是对我太没防备了?我好歹是成年男人……也会想亲你。”
第37章 36.心软
此时两人的姿势, 是有些暧昧不清。
许年坐在枕边,背靠床头,陈致趴着, 脑袋稍稍一偏,目光刻意地定在她的唇上。
再结合他那句话……
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微恼道:“看,看什么看。”
他笑得身体震动,“看你漂亮啊。”
明显是调侃她。
“什么时候,你也这, 这么油嘴滑舌了。”
“我什么时候没觉得你漂亮过?”
陈致拿下她的手, 握住她的指尖, 打量着。
指甲修得很短,甲床粉粉的,有形状好看的白色月牙。只是, 经常干活的缘故, 手心有茧,掌纹略深, 保养得没那样精细,一看就知不是不沾阳春水的手。
就是这样的手, 他也觉得漂亮。
他执着她的手,在手背落下轻柔一吻。
她的心,像顷刻间被河水倒灌,倒映银河,晃晃明月相照,令人晕眩的亮。
令人有……泪流满面的冲动。
宛若穿梭数年深沉的昏昏的梦境, 抵达那个盛夏。
在第一次接吻前,陈致最多就是亲亲她的手背, 然后牵住。他喜欢十指相扣的牵法,哪怕再热。他说,这样不容易分开。
分手那天,他应是有了预感,牵得格外紧。但他没留住她。
到底没有唐突她,就这一个吻,以解他多日相思。
他翻身起来,盘腿而坐,问:“之橙装修完了吗?”
“差,差不多了,剩一点收,收尾。”
她催得紧,没让师傅们磨洋工。他们颇有微词,但也没辙。这两天下雪耽误了,下周大概就能完工了。
他嗓音低沉缱绻:“想吃你做的榛子蛋糕了。”
许年无端觉得耳朵痒,摸了摸,“家,家里有工具,下次去超市,买,买点材料,也可以做。”
“明天不下雪的话,带你去一个地方,再去超市,好不好?”
“嗯……”
他不是困了吗?怎么跟她聊起来了?
“你睡,睡你的觉,我走了。”
许年卷起吹风机的线,起身离开,顺便带上了门,但他没错过,她耳根那点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脸皮薄。
他兀自笑了笑,环顾一圈。
白墙灰砖,陈设很少,就只有床、书柜、床头柜,他拉开抽屉,空空如也。
她生活太过于清心寡欲,东西整齐地收纳后,更显得精简,除了厨房东西多些,各种调味、锅碗瓢盆的,旁处都没有太多物品。
也没有她的照片什么的。
他能够留下的,仅有一张毕业照。奈何像素实在一般,看不大清脸。第一排是老师、校领导,她个子不高,站第二排,半边身子被遮挡。
终归是聊胜于无。
只是后来,到日本收拾行李的时候,照片不知掉到哪儿了。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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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雪好像很难积深,第二天清早,路面的雪基本消融完了,只剩屋顶、草丛、树梢还残留一些。
许年醒得挺早,开空调太干,她想给自己冲杯蜂蜜水润润嗓,发现陈致已经穿戴整齐,在厨房研究早餐。
“怎么起这么早?”
两人异口同声。
“习惯了。”
又是同时。
陈致扬眉笑笑,“因为工作,平时最多也就睡六七个小时。”
“嗯,开,开店也是得早起。”她看向他找出来的食材,“要做,做什么?”
“不知道,现学。”
许年说:“随,随便做点吧,我早上胃,胃口一般。”
他故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也不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