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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年致此生(28)
作者:珩一笑 阅读记录
不可否认,她说得没错。
诚然,那时许年已经和陈致分手,便也没有去想,如果他们走到后面,会不会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许年静默,动作也停了。
“不过我相信你很清醒,我也用不着劝你。”
许年说:“你明明刚才还,还让我顺,顺其自然。”
她正色,“感情很主观,因为我不想用我个人的观念和经验去影响你的判断。”
就像唐黎知道她和陈致交往和分手,从未劝她应当如何如何,给予一定的建议就好。得或失,都是她该体验一遭的。
从这点看,她们俩是相似的。
“好吧,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输出了不少。”
“但,但是,很切中肯綮。”
“哦,还有一点,如果有可能的话,拍张照片给我。我想看看当年风靡三中,堪比校草的帅哥,长成什么样了。”
许年笑了,她的悲观爱情主义和颜值即正义主义,真是完全不冲突。
当年的贴吧在网络还有一席之地,学校官方贴吧曾有人无聊发帖,问校草推选谁,其中有陈致的名字,也贴了照片。
但抓拍的角度不好,显得他不上镜。
全校几千号学生,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认识他,对此不予苟同。
总之,最后没有个准确的结论。
以唐黎的审美,陈致是当得起这个头衔的。
许年说:“嗯……没,没有变丑,也没有发福。”
两个女生一下子莫名笑开了,是因为共同想到了以前看到的,关于白月光发福后崩溃的帖子。
这么一笑,许年眼里的郁色都散了。
那么努力地从那段暗不见天光的日子走出来了,有了自己的店,小家,那就继续往前走吧,不要耽于过去。
她这么想。
许年吃完山楂球,起身去浴室刷牙。
唐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欷歔。
高考后的暑假,他们在一起的事,就零星几个人知道,她是其中之一。后来消息还没传开,他们就分了。
过了这么多年,连她都快忘记了。
许年洗漱完上床睡觉。
她这几年养成了固定作息,几乎不受失眠困扰,早上也不需要闹钟唤醒。
梦境如期而至。
不同的是,以往时常出现的,模糊的面庞,变得清晰了。
六月下旬的蝉鸣,就已经很响了。阳光刺眼火热,就像锅上呲呲冒烟的黄油。
男生穿着普通的T恤、休闲短裤,站在树荫下,手里拎了罐汽水,她一过来,他便拿去冰她的脸。
她被冰得下意识一缩脖子,又感到凉爽。
他朝她笑,“喏,橙汁。”
她没应话,接过来。脸是滚烫的,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他刻意的话。
许年醒来后,心里一阵说不上缘由的空荡。
橙汁也好,榛子巧克力蛋糕也好。
陈致一直在用他的方式,让她记住他。
第21章 20.背影
许年看到手机推送的消息, 才知道今天是立冬。
秋冬之交,古时传下来的习俗,吃饺子防冻耳朵。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 她煮了一锅,端出来放凉。
唐黎洗漱完出来, 边扎头发,边深嗅一口气,“你怎么连饺子也煮这么香啊?”
许年打开牛肉香菇酱罐,舀出一勺, 当作蘸料。
房子是许年贷款买下的, 面积不大, 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唐黎上份工作干得不满意,辞职闲在家,前些天为逃避父母唠叨, 暂时躲来她这里。
两人多年好友, 当初许年说要开店,唐黎二话没说, 投了五万进去,说当入股, 每月按比例给她一定分红就好。
无论于己于彼,这都是一个极具风险的决定,但唐黎说,她之前赌她考得上好大学,赌赢了,再赌一次不会让她亏钱也无妨。
学习也好, 经营也好,许年踏实, 肯钻,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亏。
唐黎反而自夸,说就知道她没看走眼。
吃完早餐,许年又做了煎饺,用餐盒装着,带去店里分给何与沁和薛宁。
“我妈之前听说我老板才二十多岁,还怕我干不了多久。”
饺子还热乎着,薛宁边嚼边含混地说:“不过我决定了,要是你开一辈子,我就跟你干一辈子。”
许年笑笑,“借,借你吉言。”
“不过你之前工作不是挺好么,为啥还回阳溪啊?要是我……”
闻言,何与沁拐了下她,“还不快点吃?待会儿有客人要来。”
薛宁反应过来,这是忌讳提这个话题的意思,虽然不懂,倒也很快咽下食物,开始忙活了。
上午,许年订的东西到了,她出去清点签收。
做甜品,面粉、奶油、鸡蛋、牛奶等原材料消耗量大,基本得一周一订。
“好,没,没问题了,谢谢。”
结算完,她签了字,对方拿着单子,开车走了。
许年正要弯腰搬箱子,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抢了先。
男人力气到底大得多,来回两趟,就把东西全搬进去了。
接着,他从架子上取了包吐司,拆开,兀自吃起来,还毫不客气问:“有水吗?”
薛宁看着他,一脸茫然,愣愣地拿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水,递给他。
她又看向许年,像是问:谁啊这是?
许年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臂,用力把他拽出店。
她语气不善:“许,许凌,你来干吗?”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问自取,以为这些是理所应当可以和他共享的。
其实无异于强盗。
但许年倒也没那么在乎,皱着眉,是猜到他八成又有事求她。
许凌就水咽下面包,说:“老话还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没必要把我拒之门外吧。”
“有事你就,就直说。”她懒得和他兜圈子。
“我妈前两天去医院检查,那几颗瘤子长大了,要做手术割掉,我也没什么钱……”
叔母前两年去医院体检,查出子宫里长了肌瘤,但医生说不大,不影响生活,可以先观察。
去年临近过年,她在雪地上摔了一跤,年纪大了,骨头变脆,这一跤摔得不轻,动了手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到现在也没完全恢复,不能干重活。
许年问:“还,还在一院?”
“嗯,昨天刚办理住院。”许凌说,“我妈对你也算不错,做人不能不讲良心,是吧。”
又搬出这老一套。
这么多年过去,许凌依旧不长进。
他难道以为,她还是那个受欺负,忍憋屈,不知反抗的许希么。
许年说:“得了吧,要,要说欠你们的,拿了那,那么多钱,也早就还清了。”
“什么事都谈钱?我妈照顾你,给你买衣服、做饭,这些用钱算得清吗?”
“许凌,之,之前,就是因为叔叔,我才,才辞职回阳溪,我已经够,够仁至义尽了。”
“照你这么说,你是要坐视不理?”许凌冷着脸,“你上大学,我妈给你塞了五千块钱,你别当我不知道。”
店开在十字路口边,人来车往,天色灰暗,风也大,裹挟着鸣笛声一道拂来。
又冷又吵,钉子似的,被锤子敲着,直往骨头深处钻。
今年大抵是个寒冬。
“没谁的钱是,是大风刮来的。”
许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我会去,但你说的那,那句‘做人要讲良心’,也,也奉还给你。”
至于原因,他自己心知肚明。
转身前,她又说:“下,下次别直接来这里找我,有事发,发消息就好。”
背后的一声冷笑,未阻碍她脚步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