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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年致此生(27)
作者:珩一笑 阅读记录
可解释了也没好到哪儿去。
陈致静了下来。
这在他意料之外。
她沉静的性子,似乎和“创业”“营业”这些词挂不上钩。
当时怎么没再多确认一下,那是不是她。
原来,看见logo上的橙子时,冥冥中,就有了预兆。
或者再早一点,是脑海中,突然萌生出想吃榛子蛋糕的念头的时候。
巧合,并非全然是天工之笔,现实里,多是曾经留下的伏笔,在这一天终于显露出来。
所以,他注定会找到她。
盘中的菜还没动几口,两人却同时停了。
默然相对。
许年看着他的眼睛,很轻,也很坚定地说:“陈致,都,都过去了。”
第20章 19.橙汁
薛宁对陈致还有点印象。
小小烘焙店迎来送往的客人不少, 但长得高,又帅的男人,也并不多。
当她看到他跟在许年身后, 一起走进店里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们联系到一起去, 只是尽职地念迎客词:“欢迎光临之橙烘焙,请问您需要什么?”
许年瞄了她一眼。
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这方面倒会看人下碟,平时没今天一半热情。
但一般情况下, 不是违反原则的小差错, 她并不加以苛责。
诚如陈致所想, 许年不太会当老板。
尽管大学上过创业就业相关课程,但理论与实践终究有差别,而且, 讲授的老师, 也只是照搬旁人案例。
幸运的是,小小一爿店, 遇上好的店员,无须她太费心。
在店里仅有的另外两名员工看来, 这个老板的脾气是顶好的,而且也和她们一样干活。
与其说是雇佣关系,不如说同事来得更准确。
许年去到柜台后,取了一份蛋糕,打包,递给他。
陈致接过, 说“谢谢”。
薛宁正要操作点单界面结算,许年说:“不用。”
“啊?可是会对不上账。”
她负责账目, 每天都要算耗材,制作和售出份量,虽然一份小蛋糕不影响什么。
“算,算我的。”
他们认识?
薛宁八卦的目光在他们之间不断转悠一番,脑瓜子一转,联想到她今天去相亲的事。
顾客变相亲对象,现实也不是不能这么狗血。
“许xi……”最后的音发得囫囵,又吞回去了,陈致改口说:“许年,我这段时间都在阳溪。”
她没回答,手绞着用来擦台面的干净毛巾。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两人之间,分明有某种氛围涌动着,但不敢问,不敢打断。
薛宁屏气凝神,生怕断了老板的好姻缘。
这时,门被推开,一位年轻父亲来取给他女儿定做的生日蛋糕。
“好的,稍等。”
薛宁将提前做好,冷藏保存的蛋糕拿出来,悉心套上盒子,打上系带,递交给对方。
陈致再留,就显得怪异了。
而且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说话。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声“再见”,没等到她的答复,便走了。
如此以来,又在薛宁脑补的剧本里补了一笔:哪怕女方表现冷淡,男方依旧中意女方,并期待下一次见面。
俗归俗,但妥妥的是一出浪漫的爱情戏码啊。
她迫不及待地问:“相得不错?”
没头没尾的,许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薛宁鼓励道:“这个帅的啊,看着经济条件也好,可以试试。”
许年这才意识到她误会了,说:“他,他不是。”
“啊?那今天结果怎么样?”
许年脱下外套,扎起头发,戴上厨师帽,准备进后厨的架势。
她摇头。没戏的意思。
“嗐,没事。你又漂亮又能干,是他没眼光。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许年没想再在短时间内物色下一个了。
不好说,究竟是因为那位姓杨的让她对相亲失望,还是店里那位坐下的姓陈的让她提不起兴致。
半个小时前,她说了那句话后,没有迎来设想中的结果——她以为,他会生气,冷下脸,或者也用往事随风的语气附和她。
他眸色沉了沉,很轻地说了句,过得去么。
不知是反问她,还是自言自语。
从前他就不是情绪外露的人,一别经年,锻造出愈发炉火纯青的情绪控制能力,至少,她无法从这四个字里,判断出他的内心想法。
这一下午,许年都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不忙,反倒更容易胡思乱想——想那些,她口中已经过去的前尘往事。
店一般是晚上九点半打烊。
除了薛宁,后厨那个也是个女生,叫何与沁。说是她妈妈姓秦,以谐音字取了这个名。
何与沁没上大学,中专毕业,上过甜点烘焙培训课,来许年的小店打工,赚得虽不算多,但好在自由。她还有个自媒体账号,用来发做蛋糕视频。
晚上没什么生意,许年说可以提前回家。
何与沁还在练习裱花,闻言,抬头说:“你们先走吧,待会儿我锁门。”
薛宁背起包,“那你回家记得注意安全。”
她的电动车就停在外面,出了店,问许年:“我载你一程?”
“我走,走回去就好。”
“好吧,拜拜。”
“之橙”离许年家不很近,但这段时间,她正好可以理一下思绪。
其实没什么复杂的,无非就是个分手再重逢的故事,可她清晰地感觉到,她平静许久的心湖,被他搅乱了。
如果没有那句“我最近都在阳溪”的话,“再见”还可以理解成简单的客套。
不怪薛宁误会。
还要再见吗?她不知道。
进家门时,唐黎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回来,招呼她过来,“给你留了半袋山楂球。”
许年在她旁边坐下,叉起一个吃。
山楂裹着糖霜,又酸又甜。
“我,我今天碰到陈致了。”
唐黎心思放在节目上,没太在意地应了声“然后呢”。
静默了会儿,她陡然回过味,“腾”的一下坐直了,“谁?陈致?你前男友那个陈致?”
“嗯。”
不是他还能有谁。
许年简单地讲了今天的事,唐黎问:“他是回来找你的?如果是的话,你有什么打算吗?”
她拈着竹签,有一下没一下地戳掉山楂表皮的糖壳,听罢,摇了摇头。
唐黎知道,这个小动作,是她心乱的象征。
“没事,”唐黎安慰道,“感情的事,不要为难自己接受或者拒绝,顺其自然吧。”
当初,许年就是太顺其自然,才会不多作犹豫地答应了陈致,结果两败俱伤,草草收场。
她低声说:“我觉,觉得,他这几年,过,过得挺好的。”
唐黎蓦地笑了,“你不是那种见不得前任好的性子啊。”
话虽如此,但私心里,见到他如今这般,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大概就是,既希望他人生顺遂,又不高兴于没有她,他更一帆风顺,这两种想法的矛盾和冲突。
“那你问他,他有谈过女朋友了吗?”
许年摇头。
“虽然这么说是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但现实就是,男人发达之后,妻子成了糟糠,白月光成了白米饭,他们大多数人的爱情廉价又奢侈。”
他们可以将爱雨露均沾地分给很多女人,但女人所需要的“唯一”的爱情,他们给不起。
唐黎大学学的中文,迄今没谈过恋爱,约莫有看多现实主义文学,导致对爱情悲观的原因在。
就像之前,她看完张恨水《金粉世家》,同许年说,浪漫的面纱揭下后,是阶级、身份、性别差距带来的残酷与真实,美好的爱情,大多只存在于女人的想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