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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无悔(18)



终於,严士扬发飆了,他将手中的书状用力一甩,拋扔在地,站起身就想冲上前去痛揍唐荣那个畜生。

一旁陪著他出庭的检查官拦都拦不住他!

该死!小君受到那麼重的伤,他亲眼看到那些伤,都是那个畜生害的!该死──这还有天理吗?

沉佩璿看到──这还得了,她的火气也上来了,抓起法典往桌上重重一掷,全场震惊,她并大吼。「严士扬!停下来!这是我的法庭,你想当著我的面打人吗?」

声音变得有点凄厉,「你再不停下来,我第一个把你赶出去!」

严士扬根本想不到沉佩璿会这样斥责他,他一时愣住了,不敢相信;一旁跟著他来的检察官乘机将他拉了回来。

沉佩璿收拾情绪,翻著那少少两、三张的声请书,「嫌疑人究竟有没有罪,不是今天要讨论的重点,检方想要将人押起来,请依照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一条以及第一百零一之一条,举证说服我。」

这一段话鏗鏘有力,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或许检方与唐荣的律师都开始在想要怎麼说服法官──沉佩璿说得没有错,唐荣有没有罪,等起诉后再去辩;今天讨论的是羈押,重点就在羈押。

严士扬站起来,「经过这一天的调查,嫌疑人犯罪嫌疑重大,有逃亡之虞,更可能湮灭证据,或勾串证人,所以检方要求法院同意将唐荣羈押。」

唐荣的律师立刻接话,「庭上,我的当事人根本没有犯罪,他是正常与未婚妻恩爱;况且我的当事人是唐氏企业的领袖,名声远播,他根本不可能逃亡;要谈湮灭证据,那更是不可能,因為我的当事人和未婚事的性行為是合乎人情的,根本没有必要湮灭证据。」

「SHIT!」严士扬低呼。

沉佩璿看了看双方,「检方,你的羈押理由无法说服我。」

严士扬几乎呆了,他站起来,「这傢伙强暴了小君,犯罪嫌疑重大……」

「法条说,羈押之目的是為了避免当事人逃亡,或是湮灭证据,致使后续追诉

困难,我必须很老实的告诉你,你只能就这两点来说服我,他是不是真的会逃亡?他是不是真的会灭证据?不要再说他有犯罪,根据无罪推定,你的说法我无法接受。」

严士扬还想努力,「但是依据第一百零一条,强制性交罪有反覆实施同一犯罪之虞者,可以採取预防性羈押……」

「那你就要证明,有事实足认嫌疑人会反覆实施同一犯罪。」

第一次,严士扬完全不知该怎麼说──这二十几个小时,他花了一半的时间在医院调查小君的伤势,又用另外一半的时间将唐荣传来问话,然后将他当庭逮捕,并予以声押。

确实,他没有时间去调查别的证据;可是光看小君身上的伤势,他就篤定那傢伙是兇手,该死的!小璿為什麼要这样?

「检方,」沉佩璿提醒,「请尽快举证,二十四小时快到了!」

唐荣的律师开口说:「庭上,请放心,汪映君小姐是我当事人的未婚妻,他们认识很多年,几乎是老夫老妻,早就腻了,现在碰到这种事,当然更不想碰她,怎麼可能会『反覆实施』呢?」语气轻佻得很,唐荣也跟著一笑。

严士扬一脸痛恨,握紧拳头,全身肌肉几乎绷紧。

沉佩璿也皱著眉头,但她谁也不看,只看著严士扬。「检方,我不能再等了。」深呼吸,「本庭裁定,不准羈押,立刻放人。」

严士扬全身一痛,他几乎是立刻从位子上弹跳起来,厉声喊著,「沉佩璿!」声音裡满是怒气。

她也不示弱,敲著手中的槌子,「立刻放人!退庭!」

抓起手上的卷宗,她头也不回,离开了法庭……

晚上八点了,沉佩璿还待在办公室裡处理著工作、研究著案情,写著其他案子的判决书。

听说检方已经立刻向高等法院提出抗告了……

她问心无愧,这个不准羈押的裁定是她依据证据做出来的,相信高院也会同意她,只是……

士扬提抗告,只会折损他自己而已,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几乎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想把人押起来吗?

是的,出於直觉,她知道那个唐荣很可疑,知道小君那晚惊慌痛苦的表情不是假的,她也可以想见,唐荣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法院后,对后续蒐证会很困难,外界更会因此而批评她,可她问心无愧,她只看证据。

所以她很讶异──这是士扬第一次让她面临这样的窘境!

若要押人,就得把证据蒐集齐全,别让法官為难……她曾这样告诉过他。

而他亦曾说过──他才不想看到她伤脑筋。

第十二章

所以每次办案,他都会努力蒐集证据,让她可以毫无疑惑的判案;但这次,他就用空空几张纸,一反他过去的做法,所以她不能如他的愿将唐荣收押。

李嘉蓉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东瞄西看,完全静不下心来处理工作──今天她决定晚点回家,经过一个下午的惊心动魄,真怕会有意外发生。

这时,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猛烈敲打声!

李嘉蓉迅速冲向门口,挡在前头;沉佩璿只有看了一眼,当下了然於心,立刻埋首回到工作中。

「开门!把门打开!」

李嘉蓉不知如何是好,很為难的看了沉佩璿一眼,脸上只能掛上苦笑,然后继续把门挡住。

外头依旧高声喊著,「开门,让我进去!」

隐约可以听见外面有人劝说著,「检座,不要这样,这裡毕竟是法院啊!不要闹到院长都发现这件事,这样对你、对沉法官都不好。」

「该死!开门!」严士扬高喊,「妳敢判,难道就不敢面对我吗?妈的!开门!」

沉佩璿不动声色,学姊专心挡门,没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黯然。

外头的严士扬继续叫嚣著,嗓门还是大得很。「这就是妳说的正义?狗屁!」声音都快哑了,「妳以前是怎麼跟我说的?难道那都是放屁吗?开门──」

丢下手中的笔,「把门打开!」

「小璿,不要啦!我出去劝劝他。」

沉佩璿受不了了,「不用!把门打开。」

他既然有满腔怒气,那就让他释放出来;她既然问心无愧,那她干嘛害怕面对他?更何况还是面对那个在她心中住了这麼多年的他!

李嘉蓉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她,又看看门,只好边嘆息边把门打开。

门一开,严士扬立刻冲进来,顿时门内、门外尷尬成一团。

「学姊,妳先出去。」

李嘉蓉无奈,论职位,眼前一个法官、一个检察官,她哪有地位说话?更何况这两人间绝对不只是為了工作上的事而僵持不下,感情的因素一定也佔了很大一部分。

李嘉蓉赶紧出去,带著几个法警离开,顺道帮他们把门关上──不管如何,阿扬应该不会打人吧!应该不会吧?是她耶……是小璿耶……

严士扬一脸狼狈,脸上满是汗水,身上的白衬衫都皱了,袖子捲到手肘处,他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她面前。「為什麼?」

沉佩璿嘆息,「理由我在法庭上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是小君啊……」

一句话让沉佩璿顿时红了眼眶──她知道啊!知道那是小君,她到现在还忘不了那天晚上看到小君那惊惶失措的眼神,听到小君那近乎绝望的凄厉吶喊!

她知道小君受了委屈,她知道啊……

严士扬突然落下了涙水,用手背去擦却擦不尽,「那畜生强暴了小君,还拿刀在小君身上刻字,妳知道吗?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共有一百多处,妳知道吗?」

沉佩璿也红了眼眶,「……到底要我怎麼说?就算如比,要羈押嫌疑人,检察官必须负担举证责任,这点你一定很清楚……」

「妈的!现在谁管那个!」他愤怒出拳,重重捶了她的办公桌,桌上的文件顿时掉落在地,水杯动了一下,洒了几滴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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