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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意大利,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北堂千雪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从东方崩云口中得知一切,而这段注定要以怅惘收场的感情,听得她柔肠百折,但也无能为力。
毕竟,恋爱中的她比谁都要了解。爱上一个人并没有对或错,而且爱上一个人的心,是无论如何也唤不回的。
“千雪姐姐……”魅罗鼻头酸酸的直想掉泪,但是,她不想惹得千雪姐姐更难过,所以倔强地忍住眼泪,露出一抹感伤的微笑。
“如果待不习惯,随时回来,知道吗?”
“嗯……”魅罗应了声,心中更加难受。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她不敢说。
被誉为“笑面罗刹”、向来舌粲莲花、颠倒是非、无所不能的南宫涛,此刻真的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他紧紧地搂着这个与他一见面就投缘的小女孩,在他的心中,魅罗的地位早已无异于“四方罗刹”的同伴们。
魅罗仰起小脸,强迫自己对着南宫涛漾出一抹笑:“小涛哥哥,我会想你的。”
他轻抚她微卷的柔亮发丝,道:“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想你的。如果有谁欺负你,或是有什么委屈,记得告诉我,小涛哥哥为了你,会去找那家伙拼命的,知不知道?”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啦!”魅罗泪中带笑,被他浓浓的眷宠感动得又想哭了。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东方崩云在她面前蹲下,张开双手轻柔地喊:“魅罗。”
魅罗走向他,被东方崩云纳入宽阔的胸怀中。“崩云大哥……”
东方崩云是四人之中对她说话最少的,但是她知道,他关切她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千雪姐姐或小涛哥哥。
每当她受了伤,无论他在哪里,都会奔过来替她治疗,她明白他是用行动来表示对她的宠爱。
他在她身边,以她可以听见的音量轻声道:“爱上一个人没有错,只是,你爱上不该爱的人。我知道这里有你最快乐也最痛苦的回忆,也许你再也不会回来……可是,我由衷地希望你能用你的勇气走过来,并且继续你的人生。”
“崩云大哥……”他完全明白她的想法,并且致上他最深的祝福。在他眼里,“镜魅罗”并不是个十岁的小女生,而是一个懂得什么是爱情的女孩子;这
令她几乎热泪盈眶,“谢谢你。”
东方崩云起身,将她带到樽月面前。
魅罗的眼光始终无法正视樽月的脸,她提着简单的行李,局促不安地站在东方崩云身边。
东方崩云轻唤:“魅罗?”
魅罗只好鼓起勇气,开口对樽月说了这个星期以来的第一句话:“谢谢你的照顾。”
她没有听见樽月的回应,但是她知道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我……要走了,再见。”说完,她转过身,一个人步向海关。
然而,樽月却走了过来,接过她的小行李袋。
“你……”魅罗吓了一跳。
他想做什么?
樽月对她一笑,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深意,令魅罗的心脏跳得飞快。
“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飞到意大利,我送你去。”虽说名义上是直飞罗马,不过,中途仍需转机,所以樽月说什么也不会让魅罗一个人搭机前往。
“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转机。”常到意大利的千雪姐姐早已对她说得一清二楚了,再不然她可以开口问人,毕竟之前她住在意大利那么多年,除了流利的意大利语,英语程度也绝对不差o
樽月什么也没说地提着行李往海关走,边走边从口袋中掏出机票与护照,证明他绝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魅罗小跑步地跟在他身边,着急地道:“真的不用麻烦,我一个人绝对没问题……”
两个多月前,从意大利长途飞行到这里的记忆犹新,现在她只是沿着原来航线再飞回去而已,真的不需要麻烦他跑这一趟。
“虽然我不是个好爸爸,但,我想当一个尽责的父亲;让小女儿一个人出国的事我绝对不会允许的。”他再度微微一笑,但这次的笑容充满感伤,“我想,你已经打定主意回意大利去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这也许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一起旅行……”
他的语气让她的眼眶不争气地泛红了。
“所以,让我在送你回意大利的旅程上,共度最后的十三个小时吧!”
魅罗别开脸不语。因为,她已经忍不住落泪了。
*-*-*
上了飞机,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凝窒的空气压迫得魅罗几乎呼吸不过来,所以,她只好借着看窗外,来逃避与樽月说话。
也许樽月也明白她的想法,所以他一直没有开口。不知道经过三十分钟还是更久,魅罗发现自己紧绷的神经渐渐缓和下来,接着,她不知不觉闭上眼
睛,沉沉地睡着了。
樽月的视线不曾离开她,所以,当她睡着时,他便发现了。樽月让她靠着自己的肩,向空姐要来毛毯,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与她相处的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珍贵,她规律的呼吸心跳、体温,以及甜美得如同天使一般的睡颜,他都要牢牢地记在心底,永远不忘。尽管她对他的恨意有多么深,也改变不了他深爱她的事实。
他对她的感情不止有父亲对女儿的宠爱,他骗得了魅罗,却骗不了自己,他知道那种情到深处无怨尤的感受代表着什么,可是,他无法诉诸于口。
他无法原谅自己——在明知道两人的关系之后仍然爱上她。他是如此的罪恶!他没有资格被赦免。
倘若织萝仍然活着,她将会是最有资格对他的背叛作出最严厉控诉的人。
他痛苦!不是因为背负这样的业障,而是他使得魅罗也坠人痛苦的深渊,魅罗的痛与恨,才是将他打人地狱万劫不复的缘由。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成田机场降落,准备转机前往意大利。
在候机室的那一个小时中,樽月一直抱着沉睡的魅罗,片刻也不离开;一直到上了飞机,起飞十分钟之后,魅罗才醒转过来。
咦,不是原来的飞机?
魅罗微蹙起娥眉,由于飞机仍持续攀升,高空的气压使得她有些难受。
“还好吗?”樽月关切地审视她,道,“你睡了一下,刚刚在成田机场换了一班飞机,现在正直飞意大利。”
直到现在,魅罗才能平心静气地看向眼前无比英挺的男人——她的父亲,也是她既爱又恨的人。
他看来疲倦又憔悴,而且……他瘦了,脸上的线条更如刀凿般分明,也更……魅人。他的眼眸是那样乌黑而深不可测,许多无法说出口的心思,全被他掩藏在那汪深潭之中,惟独对她的眷宠之情毫不掩饰,而且,隐含着深深的痛楚。她明白那痛楚是什么,因为她也有相同的感受。
他们两人同样明白——这次一旦分离,也许就再也不会相见了呵!然而,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她还能说什么呢?也许什么都不要留下,对彼此才是最好的结局
吧!
“樽月……”
“嗯?”
“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了。”
那一刹那,樽月眼中的痛苦,强烈得让她感同身受。
就像冲激海岸的浪花一般,即使再怎么激烈,也有归于平静的时候。当他的痛趋于缓和的时候,他平静地开口:“我明白。”
“给你带来很多困扰,对不起。”
樽月摇摇头:“不要这么说,该道歉的是我。”
是他刻意的隐瞒,才会造成今天无法挽回的结果。
魅罗也摇摇头:“我该向你道谢的,如果你再晚几年告诉我,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魅罗……”他不由自主地叹口气。
魅罗看着他,故作轻快地道:“樽月,你知道吗?你最好忘记一个曾经喜欢上自己的父亲、叫做‘镜魅萝’的笨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