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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已黄昏(29)

作者:窗一 阅读记录

看到第一则消息时,所有人都开始闹腾起来。

“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之前不通知清楚!”

“去他妈的!”

“干脆别干了,这他妈太坑人了!”

“妈的!还真他妈成了廉价劳动力!”

“他妈的!钱没有赚到,倒花了老子不少钱!”

“呸!”

······

所有屋子一下炸开了锅。墙角的蜘蛛被吓得逃回了洞穴,昏黄的钨丝灯时暗时明,尘埃在空中漂浮不定,我看向破碎的窗外,已是夜深人静。

以前你不努力,是因为觉得自己会有后路;现在你努力,是因为你知道了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第二天一起来一窝蜂的学生要求劳务公司退还身份证,并声明不干了。由于离开的人太多,会直接导致当天没多少人去上晚班,管理的人拿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很快又发布了最新通知:一,只工作一个月也可领取工资;二,再强调说明一下,除去住宿费用、水电费、伙食费,这些都需要我方出钱,所以你们最终到手的工资会在四千左右。

尽管是这样,还是有一部分人拿完身份证直接走人了。我同样也想离开,除了疲惫的折磨我找不到其他理由。等到晚上我们回到工作岗位之后,又有了新通知:培训期间和这周不计入工作周,从下周一正式开始计算。

后半夜,车间机器发出的轰隆声铺天盖地,它有时像风声,有时像雨声······我常常觉得肖邦就藏在车间的某个角落。这样的声音很容易让一个个疲惫的身体进入梦乡。一些老员工大声地吆喝着,他们动作娴熟地从一个台阶跳到另一个台阶;我想起小时候翻越的那些田坎堤坝,那时我们为了快乐。我的作为男人的父亲为了撑起贫穷的家,他在遥远的地方卖力地挣着血汗钱,而我那时无忧无虑。现在,另一个父亲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样陌生,这样格格不入的城市,他就在我的眼前,我看见他拼命地工作,老实巴交的样子,时不时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说说笑笑,露出年迈的神情最后沉默不语。

“摆摆龙门阵嘛,讲着讲着就不困了。我们倒是习惯了,你们还是学生,一时习惯不了。”一个中年男人开口对我们说,他是这里的老员工,人们都唤他张师傅。

我们中的一个人问他:“张师傅,你们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张师傅顿了一下手中的活,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算上今年的话,差不多有六个年头了。”

我们的人都感到十分震惊,好奇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张师傅不快不慢地说:“像我们呢没有啥子文化,除了进厂打工还能有啥子办法嘛。”

旁边年轻的老员工插嘴道:“张师傅嘛,他儿子结婚、买房、生娃······”

“你们现在还年轻,有那个条件,该好好读书就好好读点书,怎么也比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的人强。不管啷个说,我们还得靠你们这些大学生、高知识分子让咱们的国家变得越来越好哩!”

······

“张师傅,你们一个月工资多少?”

年轻的老员工反问我们:“你们一个月有多少工资?”

有人回答:“有人说了,四千不到。”

张师傅感到不可思议:“你们学生啷个少吗?”

我们的人追问老员工:“你们工资多少?”

张师傅不好意思回答,他用手指比了一个“六”的姿势。

同条线的新员工听后都想骂娘。

“在这里,谁挣的不是血汗钱······”

张师傅问:“你们是直接和管厂的人找的工作吗?”

我们摇摇头,一人说:“和劳务公司签的合同。”

听到劳务公司的时候,张师傅表现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显然他们也许不知道劳务公司。

张师傅回答:“这里的人都是直接找厂里管事的人进来的,没听说过什么劳务公司,只知道“吸血鬼”公司。别不是骗子哦,你们学生好骗,就专骗你们了。”

“你们肯定被人坑了!”

张师傅叹了口气左右摇了摇头,整个车间又陷入漫长的混沌之中。

进厂半个月以来,每个晚上我都会同陈芙互道晚安,两个人聊天很少,也很难遇到两人都空闲的时候。这一方面我对她有些亏欠,我担心她在生活上遇见不开心的事情,我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关心。有一次她突然埋怨说我没有时间陪她,这句话使我落了泪。我会想为她付出的太少了,我开始对自己过去的念头感到惭愧,陈芙只是一个想要得到爱的女孩,我怎么能够私底下埋怨她同异性交往呢。那些痛苦的记忆便会同我达成一笔勾销的协议。

事实证明当我满怀激情回复陈芙时,她却不见了踪。过了很久才回复我:刚刚在玩游戏。接着,陈芙告诉我说,今天是她游戏里角色的生日,想给它买一件新出的“衣服”(游戏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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