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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奇云度完蜜月返回苹果花屿,傍晚到俱乐部骑了几圈,正考虑要不要越界,去欣赏赫斯缇亚校庆特别节目——淑女夜骑的马上英姿,就在树林里遇上那名新会员。
蓝获一向知道疯马的成员如何嚣张,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遇上他们任何之一或整团人,也就没什麽好奇怪。
“这里可不是疯马的场地范围。”他看着出现在眼前,差点和他马匹相撞的人马。
陆奇云扯着缰绳,稳下拱背扬蹄的马。“这句话应该是我送你,比较恰当吧,新人——”
蓝获掉转马头,挥鞭,骑上崎岖陡坡,技巧高超,仿佛,他胯下的动物,是敏捷的豹、剽悍的鹰,不是匹马,就算是马,也是长翅膀的马!
“你这家伙,骑了怪物!”陆奇云咧嘴。该说蓝获是怪物本身才对!他策马追去。
今晚的月光像水,泼亮整座林子,天气其实不错,清辉晃朗,偶尔一片彤云飘过,夜空不是那麽墨黑,爬至高处,两匹马停下了竞争似的奔驰。
“你跟上来干什麽?”蓝获眼睛看着固定方位。
“那儿是赫斯缇亚的跑马场。”陆奇云哼笑。很多男人加入疯马骑士俱乐部图的就是马场邻近赫斯缇亚练习场,风光棒!“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食指朝着蓝获看得入神的方向,竖起拇指,他低“砰”一声,笑说:“瞄准目标,才加入疯马的吧?”
“正是。”蓝获双腿夹踢马腹,奔往树林外亮如白昼的女校跑马场。
好个不隐藏慾望的蓝律师!陆奇云撇唇。“喂!人家女校在进行夜骑,不要去乱!律师乱来要付出重大代价的!破坏男人间的默契,让俱乐部会员没法再来这儿,你可是会成为公敌!喂——蓝获律师!别忘你是骆以文女士看上的女婿人选,像发情种马往女校禁区冲,会让骆以文女士对你失望的——”哈哈乱笑乱喊,他疯马会员之首,再次与蓝律师竞速。
马蹄声清脆地扬着,每一下都是一个优雅节奏,那些淑女——即使毕业了二十年、三十年!!骑马仍不忘高贵矜持。
年轻的赫斯缇亚马术社成员,跟在校友们後头,进行着绕场小跑。
障碍场摆设好了,绕完三圈,年轻的一辈将在聚光灯打照下,表演骑术。拾心也在其中,可她有些力不从心,绕场第二圈,她渐渐脱离队伍,马匹小跑的节奏乱了,身体的起伏也不对。
“背打直!”一个声音低斥。
拾心闻声转头。
“直视前方,”那声音又道:“别东张西望——”
拾心照着做,调整姿势,不再往旁看。刚才的一瞥,使她知道身旁的人是姑妈骆以文。
骆以文骑着马,在拾心旁边跟了一段,往前回到校友队伍里。她是赫斯缇亚杰出校友,亦是第六届马术社社长,这个晚上出现在这儿,必得维持完美形象。
拾心看着姑妈直挺挺的背影,过了马场第二弯道,她开始觉得高架照明系统的白炽光芒像一根根箭矢,射得她的眼睛瞎盲看不见前方队伍,等会儿,她有办法在这样的光亮下,顺利表演骑术跳木栏、木栅与板栅?恐怕她会摔进水洼出糗……脑海里这麽想,身体下受控制地摇晃起来,马儿颠蹬了几下,她松开缰绳,眼前的花白刺亮骤然漆黑,头一歪,她落马了。
“拾心!”
马蹄声乱糟糟,近的、远的都有,踢破了赫斯缇亚的优雅。
淑女们惊惶失措。
闯入者——蓝获和陆奇云,翻跳下马,排开一群女人和马,看见躺倒在地的拾心。她的帽子掉了,头发像丝织品在地上摊成一个黑色扇面,白色合身马裤染了血红。
“怎麽会这样……”有人抖着嗓音窃窃私语。
蓝获一步上前.蹲下身,动作熟练地检视伤者。
“颈椎有没有受伤——”
“没有。”蓝获打断陆奇云的嗓音,脱掉外套包住拾心渗血的下身,将她抱起。“叫救护车!”他命令陆奇云。
“救护车来不及!这里难道没有医护室——”
蓝获一个眼神,让陆奇云转道:“我去借辆车。”他旋身。
“你们这是干什麽?”骆以文表情僵冷,出现在人群之前。“你们从哪儿闯进来的?”
“母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陆奇云帮蓝获开路。“让我们先送拾心去医院。”
蓝获抱着拾心,急步通过人群。
“蓝获律师!”骆以文喊了一声,语气很不好。
蓝获没停脚。陆奇云跟着走,一面回头对骆以文说:“母亲,有什麽事,等确定拾心没事再说!!”
“我的座车就在马场外。”骆以文压抑着声线说了一句,脱掉手套,掏出马鞍 袋里的行动电话,拨了组号码,要司机把车开进马场。
这阵子,她没有像今天这样睡得身体感到真实的满足。
拾心睁开眼睛时,房问的摆设都变了——
床没有雕花床架和帐幔,寝具普通,但,是温馨的暖色,枕被有特别气味。她眨着眼,盯住天花板,微缓转头,视线对上白色大窗,窗外是蓝天连着海洋。
这个时节,接近岛屿帆船赛赛期,帆船玩家跃跃欲试,在海上锻链操帆技巧。
拾心小时候听父亲讲过帆船赛的事,她喜欢那些兜满风的帆影,打算画一幅帆船图。她掀被下床,欲往窗边览尽海上景致。
“骆小姐,你还不能下床。”温和但听得出威严的嗓音传来。
拾心旋过脸庞。陌生男子从素雅的芥子色屏风後走出来,他穿着白袍,教人不难辨识他的医师身分。
“小护士,麻烦扶骆小姐回床上。”医师先生命令着跟诊的护士小姐。
那穿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性轻巧地走向拾心,尽责地将她安置回床榻,盖妥被子。
拾心睇着两位医护人员。“请问——”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医师先生写着手上的资料,一面说:“你是不是要请问这个?”
拾心抿合红唇,敛眸,睡意又涌了上来。
“你差点流产,我强烈反对孕妇从事骑马活动——”
拾心张大美眸,睡意都退了。“医师——”
“谢谢你,伊诗。”另一道声调穿过屏风,接着人影出现。
蓝获走到床边,先将一把钤兰花插在床畔桌小花瓶里,才看着拾心,沈声低语:“你醒了?”
拾心静瞅着他。
“蓝获律师,骆小姐状况还不稳定,我罗列一些不可行事项,请务必遵守。”医师先生将一张长长的单子交给蓝获,又道:“需要我详尽为骆小姐说明吗?”
“不用。”蓝获回答得很快。“你可以出去了,伊诗。”
医师先生一笑,弹响手指,带着小护士,离开病房。
房里,沈默着。
渐渐地,钤兰的香味隐约可闻。
“医师说我差点流产……”拾心开口,感觉自己在说一句梦里话。
“好好休息,”蓝获往床边落坐,伸手摸她苍白的脸。“赫斯缇亚那边,我请奇云帮你办了休学——”
“我再也回不去那个学校……”她的眸光,闪颤起来。“是吗?”
“我并不在意我的妻子有没有赫斯缇亚证书——”
当然。他本来是要娶陆彤云的……
“嫁给我,拾心——”他说。
她的眼泪沿着脸庞流下。“是因为孩子吗?”
第八章
双胞胎兄弟蓝月明、蓝月朗,於一个细雨的星期四傍晚,在蓝氏家族的期盼下降临这个世界。
爷爷蓝伟特双手抱双孙,兴奋之情溢於言表。设计师奶奶夏罗兰将小兄弟的装备——衣帽鞋袜、沭浴用具、推车摇篮睡床……乃至周岁後才会使用的幼儿餐具,一样不缺,送至尤里西斯街那幢挂了新科爸爸蓝获画像的屋宇。姑婆蓝凯特拟了张充满女性意识的协议书,押上小兄弟的脚纹、掌纹,要两个小家伙自幼开始,就得尊重女性,不得像他们的父亲那样……怎样呢?姑婆不明说,但显然姑婆对他们的父亲不大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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