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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袋口时,麦根沙士和冰淇淋首先映入眼帘,接着,才是幼犬罐头。蓝馥阳想到6655321——她记得皇宇穹说的是这一串数字——可能要饿肚子,她立即提起袋子,往房门外走。
这旅店,特殊装扮的人太多,大白天穿睡袍走动,搭电梯,没什么好惹眼,除非那人是自己熟识的。
“馥阳!”冯达朗走出电梯门不到一秒,敏锐的眼力抓着那抹他从来不会认错,并且爱慕着的身影,进入隔壁电梯。“馥阳!”他又叫了一声,快速移身,大掌拍打触控式按键。
门关实,不会再开。冯达朗快快看着数字增升,20、21、22、23,停住了,二十三楼,顶楼!
“蓝小姐上顶楼做什么?”冯达朗的同行伙伴也在注意楼层显示板。
冯达朗回首,九只眼睛瞅着他,当他是犯人,审看着。
“冯大师!达朗先生——”说话常带调侃语气的景霞跃,是冯达朗团队里的精密机械修理师,此人不管何时何地,左眼总是戴个奇怪眼罩,仔细看,不难发现眼罩上的图形是颗女人乳房,照他的说法,他是好心帮冯达朗打知名度。
他说:“咱们商借的无疆界学园红色城堡,今天是最后拍摄期限——”冯达朗太宠蓝馥阳,工作进度都给拖延了,连带波及他们这些不想在这个冷得要死的地方待太久的小角色,使他不得不提醒冯达朗。“当初可是花了很多时间金钱,才让他们同意出借,您到底拍不拍啊?”
“降雪就拍,没降雪就不拍。”回答得还真帅。
景霞跃右眼眯成危险薄刀似的,正想咒骂。冯达朗已闪进开门的电梯里,飙上二十三楼。
“昨夜明明降了雪,装备都检查妥了,还不是取消……”有人说。
“听说那座城堡昨夜化装舞会,精采的咧!没去拍,还真是失策。”另一个家伙遗憾附和。
“模特儿又不只蓝馥阳一个,我昨夜也准备走入雪中啊……”漂亮的红唇酸溜溜地抱怨。
“人家蓝小姐是主体,还是大师钦点的黑白暗房放大技师,你这个只有身体,没有才华的客体,算什么……”说这话的家伙必定崇仰着蓝馥阳。
景霞跃蔑笑,摊手道:“好啦,说够了,就回房休息,能睡则睡,好应付随时会变卦主意的任性艺术家。”一拍掌,大伙儿解散,自找逍遥。
播放着贝多芬的乐曲,6655321闭着眼睛,偶尔柔缓摇摆尾巴,像指挥家戴白手套划动旋律的优雅长指。
还算平静。很快睡着了,大概是昨夜没怎么睡,一早又喝烈酒泡澡,情绪紧绷、身体疲累,发泄后,在他怀里安然沉睡。他调妥她的睡姿,帮她垫好头枕、椎枕,为她赤裸的娇躯覆上暖被……是不是做太多了?
皇宇穹撇唇,仰头合眸,坐在客厅壁炉前的靠背沙发,陪伴他的,是伏在壁炉口享受火光温暖的6655321。他怕热,好几年没使用壁炉,两个钟头前,进门发现旅店员工——一定是不知他从不使用壁炉的新人——来补柴,6655321找到新鲜事般,摆尾绕着柴托架奔跑。他一时兴起,待送柴人员走后,就想试试自己是否忘了该怎么生火。
没花多少工夫,火被他点燃,烧出漂亮的橘焰,比起供暖设备,原来这壁炉更能烘映一室热情春意,地毯织面绣花感觉鲜活了起来,6655321像只发情的松鼠,亢奋地对着闪动火光跳来跳去。他找了那张收录《Ode To Joy》的片子,放进音响转悠,拨了通电话请人找些资料。
皇夏生的助理一般办事极有效率,没像今日这样让他久等。一个半小时又九分,他要的资料还没到。皇宇穹张眸起身,移近壁炉口,找不到拨火棍,眼睛对住炉额上的轻剑,沉吟两秒,他拿起剑,往炉内燃烧的火堆拨整,弄出个高温位置,添入新柴。
6655321颤动一下,被微弱的木柴爆裂声打扰了,抬头看看皇宇穹。皇宇穹也睥睨它。小家伙歪转头颅,眼睛一亮,尾巴摇摆起来,然后啪啪啪跑往玄关。没两秒,门铃响了。
皇宇穹一顿,把轻剑摆回炉架,朝玄关迈步。
玄关桌上,—盆番红花——他顺口问过补柴的人了——果真是向无疆界学园农学部购来的新品。瞧那花姿毫无羞态,朵朵翻办,露出蕊丝,展艳门前。
皇宇穹脑海闪过冯达朗的摄影作品,直接开门。门外不是送资料的皇夏生助理,廊道光线勾勒一抹番红花色泽的性感身影。皇宇穹手摸门边触控板,打亮玄关灯,让鹅毛黄柔晕在她身上增点温馨。
“噢呜!”两人都没开口,6655321先发声。这种感觉真像回家,心爱的宠物在门口,迎接她。
蓝馥阳弯身抱起6655321。
皇宇穹说话了。“怎么只睡这两个小时?”
他仔细地在算呢,算着不见她的时间。
今日是个好天气,罕见的阳光从透明圆顶天井渗染这幢建筑,顶楼首当其冲,他们都感受到北国难得的妍暖日照。
蓝馥阳将手上的超市提袋扬向皇宇穹,说:“在这种地方喝白兰地奶酒,比较合适——”九天前,他取走她点的root beer float,帮她换了与他一样的白兰地奶酒热饮,就是这么说的。
“要喝吗?”皇宇穹接过提袋,眼睛盯着她。
蓝馥阳柔荑摸着6655321,微微颔首。“嗯,好啊。”这时,她才将视线自6655321身上移往他俊颜。
皇宇穹抱走腻在她怀里的小家伙,单手托着小家伙温热柔软的肚皮。小家伙四肢悬空,乱踢动,一个闪神,自行落地,在真丝地毯上耍赖、磨背一下,翻身溜进客厅。
“进来吧,它在为你带路了。”皇宇穹说。
蓝馥阳眨了眨眸。“你呢?”
“我等着你。”他这么说,神情满满的耐性。
蓝馥阳垂下眼帘,看着鹿皮软鞋鞋尖,轻跨一步,走进房里。
皇宇穹关上门,回身。她就站在玄关桌前,背对他,应该是看着那盆番红花。他对她说:“那是番红花。”
她点头,说她知道。他卧房落地窗旁,也有两陶瓮番红花。“花蕊柱头是很贵的辛香料,一点点粉末就能把整锅米粒染艳……”
“Pealla——”皇宇穹站在她背后。
蓝馥阳猝一转身,才知道他们这么靠近。这最高级的顶楼套房,玄关不够开阔,像巨手抓稻草地将他们限束着。她睡袍微敞的襟口随着呼吸起伏,贴摩他的西装,依稀能听到一种私语般的幽秘细响,不知道是布料声,还是彼此喘息交融声。
他似乎笑了。“你会做吗?”那冷漠尊贵的俊雅脸容,闪过与今日阳光一样罕见的表情,真的是稍纵即逝,等他再度开口,那笑已化作他眼底神秘的蓝紫。“Pealla——你会做吗?”
蓝馥阳美眸紧瞅着他的脸庞,记取那眉、那眼、那唇边弧度的每一寸变化。她知道他太少,他却好像认识了她很久。她的确会做西班牙什锦饭,那是她最擅长的一道餐食。
她颔首,话语自然冒出口。“你喜欢吃吗?”
他说:“下次做给我吃。”大掌握住她柔荑,一手提着超市袋子。两人手牵手,往里走。
在顶楼的回廊绕了不下一圈,冯达朗烦躁地抓抓头。慢了一步,就是慢了一步,他没瞧见蓝馥阳到底进哪间房。明明刚出电梯时,隐约感觉空气里的香味引导着他,待他转过弧形廊弯,还有抹光晕余影缩入另一侧弧形弯,他快速跑过去,不见人影,无声无响。他不死心,索性又绕了两圈,回到电梯廊厅。这说不出一个风格的华丽穿堂,悬着一轮大花朵似的水晶灯,光芒软柔柔但不温馨,而是教人眩目晕迷,像个成熟女性散发的韵味。那是当然,听说这旅店历史悠久,是荆棘海无国界区域永远鲜艳夺目的标帜之一。
冯达朗想起来了,他们初抵这区域时,是蓝馥阳提议下榻这旅店——“等待太阳”,莫非真是有个人在这里等蓝馥阳?她是来赴个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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