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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钥(5)



“妳没有其它想做的事吗?”祭广泽喝完香槟。

她说:“有啊,我有很多事想做,我想当裁缝师、园艺师、厨师、甜点师……”

“听起来就是女奴。”他站起身,离开按摩池。

“啊!你泡好了——”她送上浴巾,回身走开,步伐很快,朝向屋子落地门。

“女奴——”他叫她。

她已经入内。

“女奴——”他生气了。即便他明白了她没把他当她父亲画室里的模特儿看……

“女奴!”又吼叫,怒丢浴巾。

“我准备好了。”她出现,双手提高大餐篮。

“干什么?”他穿上衣物。这衣服什么东西?像纱袍。他扯着腰间系带,心浮气躁起来。

倪霏碧走向他,放下大餐篮,伸手帮他右穿左绕绑好复杂的长带子。“对不起。”刚刚那一秒钟,她想到他在疗养院时,一定经常被绑。“那个……下次我会做没有带子的——”

“要干什么?”祭广泽踢踢大餐篮。

“你不是喜欢野餐吗?”那天她看到他提着餐篮往户外走。“去野餐!”她提起餐篮,一双美眸亮闪闪地望着他。

他瞅住她依然戴在胸前的金钥匙,好半晌,伸手将它捧起,仔细审视深染花液的刻痕纹路,低语:“妳知道蓝胡子发现他妻子不听话时,他怎么做吗……”

倪霏碧点点头,但没回答。祭广泽看她一眼,两人视线交缠、目光激碰。

她说:“我们去野餐——”

他扬唇,垂眸,握住金钥匙,放进她衣服里,让它躺在她雪白的胸壑中。

第二章

苹果红——祭广泽比较喜欢说处女红——的野餐垫铺在大地绿之上,祭广泽躺在中央,左边放着野餐篮,右边屈膝斜坐的他的女奴正听从指示,把肥肝牛排喂进他嘴里。

他品尝女奴的手艺,染沁绁蓝的眼眸眯成一线。天上的残阳在云里挣扎着般拖往西方,此分此秒已是午后近晚。他们把时间挥霍在飞行,驾驶直升机绕了岛空一次次,归巢鸟影加入飞行行列,无线电通讯呼喊回航,他偏玩命险降于鹰嘴峡下长着鲜黄小花的狭岭。那几乎是死亡边缘的飞行,地狱,门前的降落。直升机头插进坡丘土壤中,搅喷一阵泥雨,万幸这是架超级直升机,精良稳定又安全,让他们把命保存了。

老天爷不想这么早见到出类拔萃的疯子,许他在这儿如蛇悠哉地躺着吃。

细慢吞咽女奴准备的美食,祭广泽时不时微掀眼皮,瞥睇倪霏碧。

她第七次抓到他的目光,说:“太亮吗?下次我会记得准备阳伞——”

“都日落了,是吸血鬼出门的时刻……”长指掠掠额前发丝,他懒沉沉地合眸、张眸。

“我们这儿不是吸血鬼的故乡,要不,我真会以为你是书里描述的那个俊美吸血鬼伯爵……”她和他闲聊,算是另类称赞。

他听着,没吭声。夕色晕贴他一边脸颊,也在她叠合的双脚抹了层淡红,摸得她十只探出长裙下摆的趾头像蚌壳中稀有的粉红珍珠,她的鞋子摆在野餐垫外,她把这野餐垫当床,上来就脱鞋。

他同样没穿鞋,身上的纱袍似睡衣,躺在姿态百分百认定这野餐垫是床。一张让他躺着吃饭喝酒,有女奴服侍的欲望床。

“你知道红色的床……代表什么吗?”黄昏氛围,男性的呢喃,萦绕着,不像问话,像梦呓。

小女奴听明白了,却是回答:“我看《惊魂记》,所以想染一块可以野餐、可以睡觉的红布……”

《惊魂记》吗?不是新婚男女初夜的那张床吗?亦非苹果红或处女红?

祭广泽挪转脸庞,单手支额,看着这个怪东西。

倪霏碧瞧他撑起头颈对着她,淡淡疑问跃上娇甜脸蛋。“嗯?”微挑纤纤秀眉。

他怀疑她像她母亲一样会诱惑男人——零岁到一百岁的男性均抗拒不了她那活灵灵、波俏、琦艳的注视。

他也一样眉角,摸抚着野餐垫,说:“《惊魂记》啊——”

她美眸闪灿水漾光点,点着头。“我最喜欢血溅浴帘那幕。”

他扯唇,像在笑。“我以为是经血记。”

嗓音僵滞,她瞅着他,这会儿的眼神该是在腹诽心谤他的变态与下流。这么忖度,他愉快而无赖地笑了,下一瞬,却见她也在笑,心无城府地纯真笑,一面低头处理手中餐食,温婉娴良至极。

“我有时候真的会弄脏床单……”她叉起肥肝牛排要喂他,侃侃而谈。“我洗床单的时候,从没想过把它全部染红……这是希区考克给我的灵感——”小手摸摸野餐垫,白皙纤指留连地描触布料织纹。

“处女落红床单在变态恋物癖市集中很受欢迎。”祭广泽咬下叉尖的肥肝牛排,眼神幽沉,深眄倪霏碧。这怪东西,太过镇定,惹得他愉快没两分钟,便要使恶劣。“我以为,你染布的灵感应该从那儿来——”

“真的吗?”倪霏碧抬起头来。“真的有那种市集呀?”再一次,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她柔嚷:“我以为那只是传闻——”

她听说过!她听说过——

变态恋物癖市集!

“所以我也能把我的落红床单拿去卖,对不对?”

祭广泽傻了、怒了。他跟一个女孩——没错,女孩,可恶的女孩——谈什么性!

“没人要那种东西。”冷言一句,他躺下,闭眼——眼不见为净。这该死的女奴!什么落红床单!去他妈的能卖钱!

“你懂不懂‘初夜权’?”咬牙又说了句,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埋了座火山,要爆发。“我可以、我有权,把你处死。”这个不洁的小女奴——该死!

“是小说吗?”美眸凝着祭广泽锁紧的眉头,倪霏碧当他在深思创作事。她清楚灵感这种事都是突来的,最怕一闪而过。“那我不吵你了——”嗓音慢慢放得细弱。“表哥以前说过一次,我不太信,可你刚刚提及……我真以为有那种市集,将来我可以去卖我的——”

“闭嘴。”祭广泽低吼。耍他吗?这女奴,不吵他,还在他耳边喁喁呢呢喃喃,软调柔声存心,故意教人心烦。

“对不起……”又来。

“没听见我叫你闭嘴吗?”燥怒。

“我听见了。”她乖乖地说,十足像个女奴,忠诚地对主人的一声一响作回应。

“听见了就不要在让我再听见你的声音。”好像绕口令喔。

倪霏碧悄悄咧唇,笑无声,再弄一块肥肝牛排凑近他。

祭广泽感觉到了,那美食妙味儿直冲他鼻腔,使他不由自主张嘴吃下。这女奴,这女奴恐怕也是妖,比女人厉害,道行高,第一次为他做菜,就抓住他的胃。

抑或他太久没正常进食,搞成饥不择食?咀嚼再咀嚼,像要确认,其实无须,这肥肝牛排做得极好,取悦味蕾、挑逗舌头,入喉溢香,滑顺顺,异样的精神满足超越品尝,今后任何顶级三星餐馆肯定没法得他青睐。

视线再度从眯挤的眼缝泻出,仿佛柠檬汁酸刺入眸,睁不开。

她垂眸凝着黄昏女神也眷恋的俊美男颜,小手微挡他眉眼前的薄辉。“那边有一颗多花蓝果树。”虽说他叫她闭嘴了,她仍忍不住要说,回身用食具指着五十公尺外的小坡丘——他们的直升机“插”在那边,暮光镀了一层锈红辉渍,远远望去,恍若动画里拉出来的遗迹,有几只不真实的蓬松尾巴小动物好奇地在那机体爬窜。

“你要我和那些鼠辈一起窝在树下?”他眼脸整个掀扬,大掌捉住遮掩他视线的小手。

她安柔不反抗地任他掌握着。“不是鼠。”有耐心地解释:“那是一种海岛特有的猫科动物,它们很可爱,不会咬人,你别担心——”

祭广泽拧眉,拧得好似额心多生一只严厉的眼在瞪她。

“我喜欢躺在这儿,要你允许?”语气不佳,甩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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